朱高炽惊讶,这件事情他倒是没有详细与任先生说,只是讲父皇北征不仅与高丽和东夷签订了盟约,将高丽和东夷尽皆列为属国之外,顺便收获了一些金银。
任以虚笑道:“那高丽国内或许金银不是很多,但是那东夷国内,虽然是海外岛国,但是其国内的金银矿山还是很多的,随便挖掘一座,那产出的金银都是数不胜数!”
“但是有可能岛国人还没有发现那数座银矿的位置!”
朱高炽一听,心里默默记下来,岛国还有未挖掘的银矿。
随后朱高炽接着说朝中的事情:“那几位大学士说是,如果北征的话,战线会被拉得很长,这沿线的各种调动,都需要人去辅佐,并且如果朝中都在忙着北征的话,国计民生将会受到影响,所以必须得让朝中的诸多官吏们熟悉政务之后才行!”
“父皇听了觉得有道理,所以推迟了北征的计划,但是却又想到了,既然北征和发展大明诸多事情都需要人才,那么为何不开科举呢”
“但是就在科举这件事情上,父皇和三位大学士都犯了难!”
“这三位大学士心中苦恼的是,皇爷爷此前几次科举之后,江左这边的读书人,大多数都能上榜,但是北方读书人,上榜者少之又少,引起了在朝野上下引起了南北对峙,他们正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来平衡南北的差距!”
朱高炽说完顿了顿,靠近任以虚说道:“父皇却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那些读书人。”
“父皇讨厌那些腐儒们,并且大多数的读书人只会夸夸其谈,更是令父皇厌恶。”
“父皇不排斥读书人,也更需要读书人来帮助治理朝政,但是读书人身上却有着明显的缺点!”
任以虚听了之后,便道:“这与读书人没有错,从孔圣人开始,便为读书人选择了一条康庄大道,那就是学而优则仕!”
“从孔圣人开始,这天地下的读书人,便以做官为终极目标,甚至历朝历代都是这样。”
“但是最开始其实没有错,书读得多了,自然能通晓诸多事情!”
“就比如这天下诸多刑事,若是一位刑部金事官在上任之前,并没有诸多刑事案例的经验。”
“这个时候,一旦有一部书籍,其中列举出诸多案例来,并且上面还规划了如何进行评判,如何依据律法量刑的话,那岂不就是节省了大量功夫!”
“这也就是读书的好处,可以节省大量时间!”
“但是如今的读书人,经历过历朝历代,有无数个版本对于这些经史子集的注释。”
“道理原本就是那个道理,但是经历过这么多版本的解释,道理已经开始偏移,但是还是有无数读书人皓首穷经,想要从中悟出个什么东西来!”
朱高炽点头,因为他的一些老师便是这么教他的,儒家的经典著作要看,更要看前人先贤的注解,不仅如此,一个道理还得掰开了揉碎了,恨不得对每一个字都进行繁杂的解释和引经据典。
“这也就是老四认为,读书人无用的根源之处。”
“如今的读书人,书读得太多了,而且路子太窄了!”
“只是空谈儒家的教化是没有用的,圣人的道理再怎么好,再怎么发人深省,那都是需要传道者去身体力行做出来的,而不是一个个高高在上的端坐着,美其名曰教化!”
“所以今日咱们先不说老四的国策,我先教你一个道理,一个在做中求真知的道理!”
任以虚沾了点茶水,在桌子上写道:“知行合一!”
“知行合一”
朱高炽有些愣住,他看着这四个普普通通的字,下意识便开始思索脑海中的典籍,想要与之匹配,随后进行解释。
任以虚摇了摇头:“这个道理没有那么复杂,你只需要知道,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
“注意事情要身体力行,千万不要似那赵括一般纸上谈兵!”
“懂了道理,就要自身去实践!”
朱高炽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来了,同时心里也在不停的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
哪怕他还没有被很深的触动,但是总觉得这句话有着不一样的魔力。
不仅是与他在太子府的众位老师教授的不一样,还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在里面。
但是朱高炽如今还不能够完全体悟出来,他只能记下来,之后再好好琢磨。
任以虚见他这般模样也就颔首,随后再接着说道:“当你明白了知行合一的重要性之后,就知道国朝取士,单单是八股做好的没用!”
“朝廷当中不同的六部且不说,就论这府州县底下的小吏,若是不能知道如何办事,若是不知道国家大事,若是不知道如何去推行政策,这是行不通的!”
“除了这些之外,例如每个衙门当中的县令和主簿等等,还需要知道大明朝的律令为何,衙门收入支出如何计算,当地物价,百姓民生,这些都是他们需要掌握的知识,并且还需要去贯彻实践下去!”
“百姓耕种时节,何时播种,何时收获等等,这些最最基本的东西都不知道,整日只会之乎者也,坐在高堂上高谈阔论,也不过尔尔。”
“兴致来了,便督促底下的小吏去监督百姓们生活是否安居,此乃是国朝之败类,百姓之祸害!”
“并且洪武朝时,你皇爷爷曾经提出过,科举中要善写策论,这策论便是士子对国家大事的基本看法。”
“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连基本的国情都不了解,还谈什么入朝为官!”
说到了这里,朱高炽便懂了许多,眼神中渐渐有些明亮起来。
朱高炽听了任以虚的一番话之后,心底有所悟,便尝试着开口说道:“先生的意思是这国朝取士,不能单纯的以文章为衡量,而是要考虑这些人的实际能力”
“就比如说先生所说的小吏之能刑事官员之职能”
任以虚点头,露出笑容:“道理便是这么个道理,其实如今朝廷发送报纸,诸多士子了解国家大事的渠道更加多了,所以没有理由不重视策论!”
见朱高炽懵懂的点了点头,任以虚无奈笑道:“罢了,明日上朝,我随你一起去,说起来,我还真的没有上过朝呢,且去见识见识!”
一听任以虚要上朝,最兴奋的不是朱高炽,而是书院当中众女!
因为皇帝钦赐的蟒袍,任以虚还一次都没有穿过,他一直都是这般类似于书生打扮,虽然帅气,但总是让人觉得差了一点。
众女曾经怂意任以虚试一试,但是穿着蟒袍还需要各种衣服内衬,任以虚觉得麻烦,还不如随便搭一件长袍,再披个大袍来得舒服自在。
所以那蟒袍自从前段时间赏赐下来之后,任以虚就没有穿过。
但是摸是摸过的衣服的料子很好,顺滑,而且扎实,上面的绣花那叫一个线线密密缝,而且上面的蟒威势不凡。
就任以虚看来,这衣服上端坐的大蟒与龙没有区别,除了颜色不是金黄色之外,只有细细看去才能发现这是四爪,其余的,与龙袍差距都不大。
这日一早,任以虚便在众女的细心服侍下,穿上了这件本朝左柱国专享蟒袍!
一穿上去之后,表现得威势不凡!
从前只是英俊潇洒,但是当蟒袍加身,其上王蟒双目似炯炯有神,被任以虚穿得活过来了一般,宵小在任以虚面前怕是都心神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