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暴露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
胡惟庸瞬间如遭雷击,整个呆愣在当场,直指着马世龙的手指,也跟着瘫软慢慢下来。
就连心中原本滔天的怒火,也在刹那间衰减下来一半不止。
愤怒归愤怒,受辱归受辱。
若是自己设的那个局,被人给看穿了,特别是让马世龙给察觉看穿了。
什么愤怒羞辱,这些完全就是不值一提,连个屁都算不上!
捅出去直达天听,他自己的性命。
胡氏一族人的性命。
拼搏一生才换来的权势。
祖辈加上自己积累下来的偌大家业。
一点点笼络起来的人心,建立起能左右朝堂的派系。
都将瞬间化为乌有。
大明皇帝朱元璋,可不是一个易于的皇帝,敢对他小舅子和妹子动心思。
被他知道了绝对不可能会有活路!
不会有任何的意外,更不会有人敢对他施以援手。
什么中书右丞相,区区一个官位而已,位高权重亦敌不过皇权,顶不住一点用!
若是消息散播的广一些,可能都不用等朱元璋下旨。
收到风声愤怒的秦王,晋王,燕王,吴王。
满朝勋贵公侯,还有那些与他为伍的文臣,敌对的浙东一系。
都将毫不犹豫的站到他的对立面。
誓食汝肉,寝汝皮!
文官或许还会克制,只会极尽毕生所学,咒骂他三天三夜。
而剩下的其余人,秦,晋,燕,吴四位亲王,满朝的勋贵公侯,知道他胡惟庸干的事情以后。
当场便会动手生拆了他胡惟庸。
骨碎成粉,肉碾成泥,也难消他们的心头之恨!
娘亲,舅舅,嫂子,顺子,逆鳞中的逆鳞,敢碰就敢跟你玩命!
甚至于说朱元璋,若是气急了不顾形象的话,也会亲自下手一起……
可是不应该啊,这不应该啊!
他胡惟庸不是傻子,设局之时便已想到了后果,所以在执行之时慎之又慎,小心再小心。
绝不应该出错!
经手之手只有自己和一名死士,连最信任的管家胡历他都没有告知。
只云里雾里的让他探听消息,消息的类型都没交代,只让他多关注城西而已。
安排的如此天衣无缝,怎么可能被人知道?
就算这整个京城,敢对他马世龙下手,动用如此周密手段的人寥寥无几,用排除法找到了他。
他也不可能有证据证明是他。
而没有证据就算是国舅,也不能无故诬告当朝宰相!
仅是皇后娘娘那一关就过不去!
胡惟庸看的很清楚,大明的马皇后对自己的弟弟,特别是在朝堂的位置,特别敏感,甚至是有些苛刻。
撑住!
不能认,绝对不能认,咬死了不能认!
危机之中,胡惟庸大脑被迫飞速运转,迅速将整件事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
确定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死士也已经被他送走出京,并安排人手将其彻底灭口,就连他的家人也一并消除。
城西村子里的棋子,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
咬死不认,只要自己咬死不认,没有证据自己就不会有任何事。
甚至凭着他今夜所为。
肆意率兵强闯相府,擅杀相府仆役,言语羞辱,污蔑当朝右相……闹大了最后自己或许还能得利。
垂下来的手臂重新抬起,笔直的指着马世龙。
心中怒火重新燃烧,并且更加炙热剧烈,眼中血色都在快速弥漫。
“靖远侯!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胡惟庸乃是大明当朝右相,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对陛下更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也不知是真假。
胡惟庸神情越说越是激动,脚步踉跄着,要靠着被胡历搀扶才能向前行走。
一副极度激动不堪受辱,铮铮铁骨孝子忠臣模样。
马世龙淡淡的看着。
都有点忍不住,想要给他鼓掌了。
果然,能在宦海沉浮的人,能站到权力顶端的人,一个个的都有好几副面孔。
一流戏子从政,二流戏子经商,三流戏子登台献唱,这话果然是名不虚传。
彭彭——
右手用力拍打自己的胸膛,拍的自己脸色涨红。
胡惟庸行至马世龙近前,手指颤抖着指着他,“你说我设计陷害你,靖远侯!”
“你可有证据能够证明,可有证据指向我胡惟庸,大明当朝右相胡惟庸,设计陷害你靖远侯!”
“声音小点,大晚上扰民知道吗?”
被震得耳朵疼,马世龙嫌弃的看着胡惟庸,伸出小指头掏了掏耳朵。
将他之前的一切,全都当作无聊的表演。
一个跳梁小丑。
优秀的演技,拙劣的眼神,看不清楚局势,弄不明白场面。
“胡惟庸,我让你死的明白一点吧。”
怜悯的看着他,马世龙语气平常的说着,“你对我设的局确实周密,选的地方的眼光也确实毒辣,可是你忘了一点。”
用手比出一个一的手势,“你没弄清楚自己是谁,也没弄清楚你是谁。”
“我往常守规矩,那是因为我愿意守,不是因为我必须守,你用规矩设计我,本就是一步死棋!”
“有无证据我都能压你,再者说谁告诉你我没有证据的?”
抬手向后动了动。
踏踏踏——
扑通——
几声凌乱沉闷的脚步,而后紧接着重物砸到地上的闷响。
胡惟庸下意识的循声望去,那是一个人,一个非常眼熟的人,一个让他彻底坠入冰窟的人。
他命人送出去,现在应该已经被灭口的死士,他还活着。
并且看起来活得的还好好的。
只不过是受了一些刑罚,和锦衣卫说了一些话罢了。
“他…他……”
“对,没错,他就是你养的那个死士,那个唯一经手的死士。”
马世龙迈开步子走了两步,把死士的脑袋提溜起来,看向面如土色的胡惟庸,“胡相你应当是认识的。”
“现在,请你把和锦衣卫说的话,现在再说上一次……”
死士显然已经被折磨的不轻。
锦衣卫的手段,就算是死士也决然扛不住,更何况是一个被彻底拿捏的死士,一个主君背叛的死士。
“是…是他,是胡惟庸,胡相,指使我,设局谋算靖远侯,谋算皇后娘娘……”
“很好……”
放下死士的脑袋,马世龙摆手让亲兵拉下去。
这死士现在没用了。
然后站起身又看向胡惟庸。
准确点说,应该是他身旁的胡历,“若这些还不够的话,我还有另外一个人证,你绝否认不了的人证!”
“任圆!腊肉给你是让你吃的,不是让你留着供着的,放久了可就不能吃了。”
胡历,也是任圆,应声撇开搀扶着的胡惟庸。
恭敬的朝着马世龙行了一礼。
眼中满是炙热,“侯爷您说笑了,任圆只是想着与家人团圆之时,再行享用此物而已。”
“团圆了我给你拿就是了,我正好晚饭还吃,一会讨要你半封蒸上,咱俩一起吃如何?””
“侯爷所命,任圆绝无二话。”
“胡历!你敢背叛我!!!”
好好的气氛又被胡惟庸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