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四百多两,两千四百多两啊,哈哈哈……”
周德兴对马世龙比着手势,说起他那一局赚到的银子,比得了糖的小孩还要高兴。
“我周德兴玩了这么久的牌九,还是第一次赢这么多的银子!顺子,就这么跟你说吧,我这还未出生的侄儿,我欠他(她)一个大大的人情!”
“得了吧老哥,两千多两银子,你以前随便攻个城赚的银子都比这多得多,算什么人情啊。”
“那能一样吗?!”
周德兴用力放下手中的大碗。
若不是肉汤都已经被他喝光了,仅凭着这一下非得溅他个满身。
“赌桌上赚的银子,还是赚大嘴那帮杀才的银子,一两比他娘的一百两都痛快,一个个下焊换牌的老混球,要不是我一直抓不到他们马脚,早踹他们熊脸了。”
“老哥你都知道他们玩赖了,你还上赶着去和他们玩,这不纯属的有病吗?”
马世龙的这话可以说是对着周德兴的鼻子说道,但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生气或者埋怨什么的。
两根手指捏起一块肉送进嘴里嚼,“顺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玩意他娘的有瘾,还是戒不掉的那种瘾,再说了都是一帮老弟兄,就算输的再多也是烂在咱们自家锅里。”
“以后真有什么事,我周德兴缺银子花了,最后不还是物归原主?”
“说不定还比原先要多些呢。”
这话说的倒是没毛病。
勋贵一体,打断骨头连着筋,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说这些也是多余,我就想问问你顺子。”
周德兴用手撑着自己的身子,倾斜向马世龙那边,“咱侄儿出生以后,咱这个做叔伯大爷到底送给啥礼啊?”
“你知道我周德兴就是个杀才粗人,金银珠宝绫缎绸缎这些玩意,家里的库房堆得都到房顶了,可是这些玩意那配得上咱侄儿啊,必须得要有什么,什么……”
说着周德兴突然卡了壳,话到了嘴边但一个词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守在后边的亲兵见状,连忙上前提醒周德兴,“老爷,深意,要有深意。”
“啊,对!”
用力一拍大腿,周德兴喜笑颜开,“深意,送咱侄儿的东西,必须要有深意才行,可是顺子咱搞不懂深意那东西啊。”
“你帮咱好好想想,到底什么样的东西有深意啊?”
“不是老哥。”
马世龙抬手指向自己,“我是孩子他爹,你送礼说白了其实就是送我,你送我礼还问我要送什么,哪家有这样的规矩啊?”
周德兴一点也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咱大明的规矩不都是咱打下来的吗!”
“还有咱就是因为你是当爹的,咱才专门找你问这个的,送给你送给你个锤子啊,那礼不过是暂时让你帮咱侄儿保管着,以后长大了还是要物归原主的!”
“行行行,周老哥行了,你不用再说了,我帮你想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周德兴咧着大牙冲马世龙笑着,开始掰着手指头和他细说,他家宝库里有什么他觉得值钱的玩意,都是专门找朝奉估过价钱的。
什么商周的青铜鼎,汉代的玉石,唐代的三彩,宋代的瓷器……
甚至就连元廷皇宫里的西边番邦来的玩意,他周德兴都连着说了好几样不止。
这也让马世龙不禁在心里暗暗咋舌。
周德兴这样一个没劫过道,没拉着人占山为王过的勋贵,家里就藏的有这么多的宝贝,那常帅,邓帅……那家里的好东西还不海了去了!
本来以为上次乐儿有了身孕,往他家送了那么多东西以后,老哥哥们的家底会薄上一点。
没成想就只是破了点油皮,连血都可能没出!
不对,大明最大的财主,好像应该是他姐夫朱元璋,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大户,富有四海应有尽有!
那等到自家孩子出生以后,他这个做姑父的又要送给什么礼呢?
总不能比勋贵公侯们的要轻吧,至少也要重了几倍十几倍吧,洪武大帝的排面总要拿出来吧!
马世龙想着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这是一个好机会,完全无后顾之忧,好好坑他姐夫朱元璋一把的好机会!
不过这次要坑他点什么呢?
——————
两位军侯在这边聊的火热,后方的大营之中也逐渐的热闹起来。
专门安放马匹的马厩,效死营重骑统领秦六蛮,胡乱的吃了点东西以后,便急匆匆的赶到了这里,开始为他的战马清理马粪,添加新的精饲料。
没过多久轻骑统领赵涌泉也赶了过来。
在秦六蛮隔壁找到自己的战马,干着和秦六蛮一样的事情。
“昨天你们干的不错,我让人专门留意数了数,虽然没多少披甲的,但算下来每人至少都有三四个军功……”
“闭嘴!”
秦六蛮埋怨的瞪了赵涌泉一眼。
效死营重骑陷阵厮杀,哪次不是斩获至少超过自身数倍的军功。
可这次呢?
虽然杀的高丽屁滚尿流,可是大部分都是不披甲的民兵,依照大明军规要好些个加在一块,才能抵得上一个军功。
只有真正披甲的精锐才值钱。
高丽棒子他娘的穷,不像鞑子上战场几乎都披甲,还是最值钱最贵的骑兵。
也是因为这个秦六蛮到现在还心烦着呢,赵涌泉这狗篮子玩意明知道这一点,一大早见到面就说这个。
肯定是提前就算计好的!
“干什么,干什么?”
赵涌泉双手搭在马厩的围栏上,面朝着秦六蛮紧抓着不放,“还不让我说话了,这本来就是事实啊,不像我。”
“只能在后面还要给神机营帮忙,不过那神威大将军炮是真够劲!”
啪——!
用来擦拭马身的麻布被秦六蛮用力丢在地上。
脸色阴沉的看着赵涌泉,“所以呢,赵大统领,你这张嘴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这么多年的老弟兄了,说说话,叙叙旧,这不很正常吗?”
“我…………”
呜————
就在秦六蛮抬脚想要踹赵涌泉时,高丽大营方向响起沉闷的号角声。
这种声音他们两个再熟悉不过。
鞑子惯用的传令手段,听节奏和声响就能知道,这是集结进攻的意思,这一大早的高丽棒子还真是勤快!
嘻嘻闹闹,恼怒争吵,瞬间烟消云散,秦六蛮和赵涌泉迅速翻过马厩围栏。
朝着马世龙的方向快步走去。
大营之中的所有军士,在听到号角声之后,也是立刻就放下了手中所有的事情,穿戴甲胄,抽出兵刃,按照各营各队,做好接战的准备。
根本就不需要将校专门的命令,再去慌里慌张的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