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噌——
噌——
帅帐之中,金属摩擦声不断响起。
马世龙独坐在大位之上,手中拿着砾石研磨着战刀。
帐外天色已然变得昏暗起来,伴着马蹄声和军士的号子声不绝于耳,按照各自所属军官的命令,有条不紊地执行着。
舍弃现有大营,神机营火炮阵地前压,效死营侧面突袭。
就在今夜,就在此地,打高丽大军一个措手不及,杀他们一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也是他们最为渴望的建功立业!
也幸亏效死营与神机营,都是大明的精锐强军,身上还有太子亲军的殊荣,平日里的吃食比寻常军士要好多的。
根本不会有什么夜盲眼之类的毛病,就算在夜间也依旧能够视物。
高阶将校的亲兵也是一样,都是待遇补给远超寻常军士,根本就不具在夜间行军作战,不然可能这夜袭还没开始,就已经失败了一半,更不用说杀高丽大军一个措手不及了。
踏踏踏——
踏踏踏——
沉重的脚步声传入马世龙的耳中。
不过他却没有要抬头的意思,依旧不急不缓的研磨着战刀。
时不时还会停下用手指感受一下锋利程度,今天晚上它又要见血了,不锋利一点使着费劲,但是也不能研磨的太锋利,不然就容易崩口。
特别是砍到骨头的时候,硬碰硬最是容易这样,似利非利是最好的时候。
需要丰富的经验来掌控其中分寸。
“舅舅!”
朱樉掀开大帐门帘,对着马世龙恭敬行军礼。
“轻骑回报,高丽的所有斥候,派出来袭扰我军的骑兵,都已经被拔除干净,赶回到高丽大营之中。”
“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今日锦衣卫百户任圆,命人潜入我军侧后方的高丽小营,在他们的水源还有马匹饲料中都下了毒,至少能使千余人失去战力,使整个小营无骑兵可用!”
“很好,那也是时候让马忠动手了。”
马世龙依旧没有抬头,放下砾石拿起棉布擦拭刀锋,“你再跑一趟告诉他,让神机营的火炮动起来,我给他一个时辰的时间。”
“一个时辰以后所有火炮必须全部到位!”
“到时不管江夏侯与平安那边有没有动静,神机营的火炮都要准时开火,按照锦衣卫给的地形图,轰他们的中军大帐,轰他们的马厩粮仓!”
“是,舅舅!”
朱樉抱拳行礼,转身便离开了大帐。
按着腰间的战刀飞快的跑着,大吼着让所有人给他让开路。
中间他还看着了两个弟弟,模样和神情都和他差不多,都成了马世龙的传令兵,用两条腿不断地在大营之中狂奔。
但就算是这样,他们堂堂三个大明亲王,却是没有一丁点的怨气埋怨。
反而还有点喜乐在其中的意思,跑的那叫一个欢快踏实,充当舅舅与高阶将校间地沟通桥梁,有种是他们在指挥作战的错觉。
“马忠!神机营指挥佥事马忠!”
等朱樉赶到马忠所在地地方,当即便对着众人大吼。
人群中正在忙碌地马忠,听到声音下意识地看向声音地来处,见是朱樉以后连忙拔腿迎了上来。
“卑职在!”
“大帅有命,令你所部神机营即刻拔营,一个时辰之内将所有火炮务必安置到位!”
朱樉说着看向神机营早就准备就绪地各式火炮,“大帅还言,一个时辰之后,不管江夏侯与平安情况如何,神机营的火炮都必须要开火。”
“按照锦衣卫送来的地形图,轰他们的中军大帐!轰他们的马厩粮仓!”
“不得有误,违者军法从事!”
“卑职领命!”
马忠抱拳行礼,而后立即转身望向麾下。
“都给老子动起来,神机营火炮前压,建功立业,快!”
“是!”
数千神机营军士应声吼着回答。
最是沉重地神威大将军炮旁,魁梧力大的军士当即挽起缰绳挂在身上,卯足全身的力气拖拽着火炮,朝着预定的位置缓慢前行。
旁边其他的军士见状立即便俯下身,将手放在火炮上用力推着。
沉重炮车木轮,在众人齐心用力之下,慢慢开始旋转起来,朝着前方缓缓移动。
其他较为轻巧地小炮,移动起来倒是方便许多,直接将炮身从炮车上拆下,用军士双手抱着快步向前。
或者像神威大将军炮一样,被两三个人一起推着向前,但速度相比之下要快的多得多。
不过他们快倒是快,但它们却根本无法替代神威大将军炮的作用。
所以为了防止更快的将神威大将军炮移送到位,在大营外面早就有效死营的军士在等着,手中牵着缰绳,有些不忿的说着一些闲话。
他们效死营的战马可是大明最好的战马,如今居然要与驽马一样去拉东西,还是拉最是沉重的火炮。
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受了什么不好弥补的伤,可能这百里挑一的战马就要废了!
可不管这些效死营的军士如何说,最多也就是担心自己的战马在拉火炮时,会不会受什么伤,对自己接下来的战斗有没有影响,要说什么不满,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吐露。
将军下的命令,无论如何都是对的!
哪怕是让他们扛着炮走,当成牛马牲畜来用,他们也绝不会说出一个不字。
————
与此同时,相隔数里的高丽大营。
立在营寨四周的木制哨塔上,一名哨兵在昏暗的夜色之中,眯着眼睛望着远处的明军大营。
隐约之间好像什么东西在晃动,其中似乎还有许许多多的影子,但是因为距离太过遥远,还有他自己的一些原因。
使得他怎么都不能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
不管再怎么揉搓眼睛,结果也都是一样,还弄的自己泪流不止,隐隐的不安让他想着要向上汇报。
明军大营之中似乎有异常。
但还不等他有动作,身后却又突然传来动静,哨兵警惕转身持刀而立,“什么人!”
“自己人,来接你班的。”
“来接班的?”
哨兵心中略微有些疑惑。
按照之前上官给他的军令,他要一直在这里守至少两个时辰,而从刚开始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不过只有一个时辰而已。
怎么突然就有人要和自己换班了?
难道是上官发善心了?
“时间还不到吧,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要换岗?出什么事了吗?”
“难出什么事?就算是有那也是好事,骑兵袭扰明军伤了几匹马,煮了好几锅肉汤,校尉心善想着你,让我过来替你下去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来替班的兵卒说着走近哨兵,在夜色和阴影的遮盖下握着腰间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