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掌有点凉。

    故而,萧怀沣握了几息,这才慢慢松开。

    骆宁手是暖和了,面颊也莫名烧了起来。

    饭菜摆好,四个人沉默着用了午膳,这才挪到花厅去坐下吃茶,聊起正事。

    骆宁的打算不瞒萧怀沣,萧怀沣对辰王与崔正卿也是毫不保留。

    “……母后说,呈文已经拿到了她手里,建宁侯府咬钩了就别想脱钩。

    不过,母后不打算急办此事。一切依照规矩,从递上呈文到真正入宫,得三四个月。”骆宁说。

    崔正卿不由急了:“万一再生变故呢?”

    “有了建宁侯府的呈文,还怕什么变?哪怕生变,也有理由拿捏他们。”萧怀沣淡淡道。

    辰王在一旁笑道:“怀沣,其实你跟母后性格最像。”

    有人觉得萧怀沣急躁。

    这是误解。

    萧怀沣在做大事上,极其沉得住气。

    打小念书、骑射等,他都能按得住性子钻研。

    “到底是她生的。”萧怀沣无所谓。

    骆宁在旁边瞧着。

    她觉得萧怀沣不恨太后,甚至没有太多的不满。

    他对太后,只是一种很淡漠的情绪。

    似对陌生人。

    他可能从未指望过从太后那里得到母爱,故而他心态平和,不生怨。

    “这样挺好。皇家的母子,不把私情掺和到政治里,反而更稳定。”骆宁心想。

    他们聊起了魏王。

    “……王妃,魏王与他那些拥趸,要恨死你了。”崔正卿道。

    又笑说,“不过没事,我们抓到了魏王把柄。他竟安排马球供奉暗中偷袭怀沣的马腿。一个不慎,怀沣也会摔下马背。”

    骆宁:“他很想赢。”

    “歪门邪道。那个马球供奉被咱们的人关了起来,供词也有了。他想赢也赢不了。”崔正卿说。

    “他那个马球场,不吉利。咱们最近去了两次,两次都出事。”说话的是辰王。

    这话也许不太好听。

    辰王不想多提,转移话题夸起了骆宁,“弟妹运筹帷幄,不愧是怀沣的贤内助。”

    骆宁看一眼萧怀沣。

    正好他也回眸瞧她。

    “三哥过誉了。”

    “这次的事,一环套一环,立马逼得王家就范,计谋过人。这不是赞誉,这是实话。”辰王笑道。

    骆宁道谢。

    说了片刻的话,又提了两件正事,辰王和崔正卿这才告辞。

    骆宁与萧怀沣坐在花厅临窗大炕上,丫鬟重新上了茶。

    “阿宁,这次之事,办得很漂亮。”萧怀沣道,“你那个表妹,算是你心腹之患,眼瞧着就要解决了。”

    “是。”骆宁道。

    “兴致不高,为何?”萧怀沣端详她。

    “大事不落定,怎能就这样放松警惕?”骆宁说。

    “事情办得很好,本王幕僚都夸赞你。值得高兴。”萧怀沣说。

    但她的兴头不算好。

    是因为利用裴应吗?

    正午日头烈,下午又没什么大事,骆宁留在临华院。

    她预备小憩。

    石妈妈领着小丫鬟来铺床,萧怀沣非常自然换了中衣,他也要睡一会儿。

    骆宁更衣后,散了头发躺下,萧怀沣睡在她旁边。

    他放下了幔帐,帐内光线暗淡。

    “睡不着吗?”半晌,他问骆宁。

    骆宁没办法告诉他,现在她一进宫就发怵。

    以前觉得,皇宫跟她无关,用外人的姿态去看它,它只不过守卫更森严、院墙更高大。

    住在里面的人,比外头少一分平常的温情。

    骆宁从不苛责任何她无法更改的事,对此并不介意。

    直到萧怀沣两次同她说,他不想输。

    他要赢过骆宁的梦想。

    骆宁一旦输了,就要终身与那巍峨高大的宫墙为伴。

    ——这个念头一起,她就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