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接过布包,心中激动,连忙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有一封密信。

    在两人面前,陈昭也不好打开此信。

    于是,他拱手一礼,笑道:

    “多谢大师!东西既然到手了,那我先走了。”

    微山和尚笑道:

    “陈大人,这天黑大雪,道路湿滑,不如在我这里暂作休息一宿,明日再回京城。”

    陈昭抬头看了眼天色,只见大雪纷飞,天色阴沉,等他回去的时候,恐怕城门都关了。

    他来得匆忙,连长宁公主给他的官凭都没有来得及带在身上,那禁军如何给你开门?

    闭城后,除为官者和宗亲,禁军一般不会开城门。

    而又因为禁军走私案,最近禁军整顿,进出比之前严格很多。

    陈昭转过身,朝着微山和尚行了一礼,笑道:

    “也好,那叨扰了。”

    微山和尚见陈昭答应留下,便转头对一旁侍立的僧人轻声吩咐道:

    “智全,你先带陈大人下去休息片刻,务必周到款待。”

    那僧人双手合十,微微躬身,随即引领着陈昭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一处幽静雅致的院子。

    僧人推开门扉,让陈昭进屋后,便忙活着在屋内一角点燃了炭火,炉火熊熊,很快驱散了屋外的寒气。

    待一切安排妥当,僧人轻声告别,转身轻轻带上房门。

    屋内仅有一盏油灯摇曳,昏黄的光线下,陈昭小心翼翼地拆开了那封密信。

    信封展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照玄兄亲启”几个遒劲有力的字迹。

    照玄正是他兄长陈钧的字。

    他也有字,叫做照夜。

    据说这字是老道士给起的。

    陈昭迫不及待地往下阅读。

    陈昭一字一行地往下读,脸色逐渐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信中,吉星海揭露了一个惊天秘密。

    太皇太后宠信一位名为陈道恩的法师。

    此人声称有长生不老之术。

    而这位道恩法师,竟是陈道安的师兄。

    此人长久以来隐身于幕后,于玉玄山秘密设立道场,暗中研究各种诡异法门,探究长生之术。

    其中,最骇人听闻的便是夺舍之法。

    此法夺他人之肉身,以延续自身寿命,其残忍程度令人发指。

    还掳走民间的小孩当作试验。

    信中还提到,此人十年前,曾与血煞堂合作,掳走小孩甚多。

    更令人震惊的是,信中提及五年前玮萱郡主的离奇死亡竟与夺舍之法有关。

    五年前,那时的吉星海,还是玮萱郡主府的书吏。

    他对郡主之死一直心存疑虑,五年间不懈努力,终于抽丝剥茧,发现了些许真相。

    据吉星海所述,太皇太后之所以选中玮萱郡主作为试验对象,是因为夺舍之术有一个关键前提:

    被夺舍之人必须是施术者的亲族血脉。

    玮萱郡主,作为太皇太后的孙女。

    因父亲信王早逝,孤苦无依,于是成为了牺牲品。

    据陈昭所知,太皇太后共育有四子一女,分明是先帝、卫王、雍王、信王以及长宁公主。

    而信王正是玮萱郡主的父亲。

    陈昭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心中惊骇万分,不慎碰倒了桌上的油灯。

    油灯“咣当”一声摔在地上,火苗瞬间熄灭,屋内陷入一片昏暗。

    他眼神一寒,迸发出锐利的光芒。

    “夺舍之术……亲族血脉……玮萱郡主……”

    陈昭的思绪飞速转动,突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惊呼道:

    “那晗月郡主李初露……是不是也被挑选中了?成为了试验品之一?”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李初露在苦海试炼中的种种异常表现。

    当时,她心狠手辣,嗜血杀人,仿佛体内有另一个灵魂在操控她的身体。

    陈昭曾以为是什么邪祟,如今想来,恐怕并非如此。

    或许也是试验品!

    “房玄阳曾经说过,李初露是去过玉玄山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陈昭喃喃自语,心头不由地升腾起一丝惊惧。

    而玉玄山,正是陈道恩秘密道场的所在地。

    那么说明,这封信的内容极有可能是真的。

    并非吉星海所杜撰。

    陈昭摸着下巴,沉声道:

    “那有可能李初露是太皇太后夺舍的目标之一。

    那长宁公主以及李秋露是不是也会成为她夺舍或是试验的目标之一

    甚至连陛下,李妙真也有可能……”

    他不敢再往下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老妖婆必须死!

    陈昭快步走到门前,猛地拉开房门,寒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

    他顾不上寒冷,径直朝寺外走去。

    刚走出几步,他便被一名僧人拦住了。

    “陈施主,天色已晚,风雪太大,您这是要去哪里?”

    僧人询问道。

    陈昭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

    “我有急事,必须立刻回城!”

    僧人面露难色,道:

    “可是,城门已经关闭了,恐怕进不去。不如等天亮再走?”

    陈昭摇了摇头,道:

    “等不及了!我必须立刻回去!”

    僧人见他神色焦急,也不敢再阻拦,只得退到一旁。

    陈昭快步走到马厩,牵出自己的马,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可是,一时间,陈昭又不知道去哪?

    将此事禀告给李妙真,还是告知李洛神、李秋露?

    说真的,此刻他,不知道该将此事告诉谁?

    只是一封信,并无确凿的证据,谁人信服?

    李妙真会相信吗?

    李秋露会相信吗?

    李洛神会相信吗?

    她们心中的至亲竟然在背后做着如此令人发指的事情。

    而她们本身可能就是试验对象之一。

    而且,一旦此事曝光,纵然李妙真庇护他,恐怕太皇太后也会不懈余力地除掉他。

    马蹄在原地打转,陈昭望着漫天飞舞的大雪,心中一片茫然。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陈昭低声喃喃,心中仿佛压着一块巨石,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徐道远笑着走了过来,手中晃着腰间的酒葫芦,道:

    “陈大人,那老和尚吃斋念佛,不喝酒,好生无趣。

    不如你跟我饮一杯,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