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城城门大开,街道两侧挤满了翘首以盼的百姓。
有人爬上屋顶,有人踮脚张望,孩童们举着树枝编成的长矛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模仿军士的模样嬉闹。
“听说陈大人一把火烧光了扶南的象兵,连他们的大将都烤成炭了!”
一名赤膊的挑夫挥舞着汗巾高喊。
“可不是!我表兄在军中当差,亲眼瞧见俘虏的扶南兵跪了一地,战象的哀嚎声十里外都能听见!”
卖茶的老汉拍着大腿,唾星四溅。
人群中,一名书生模样的青年却皱眉低语,道:
“火攻虽妙,可扶南主力尚在,若他们恼羞成怒强攻城池……”
话未说完,便被身旁的老妇打断,道:
“呸呸呸!陈大人是天上的武曲星下凡,你没看见今早对岸的扶南军连战鼓都不敲了?”
忽然,城门外马蹄声如雷,一杆“周”字大旗率先映入眼帘。
“来了!陈大人来了!”
人群瞬间沸腾。
陈昭率军入城时,他身材挺拔,目光坚毅,满身血污的甲胄在阳光下泛着暗红。
他身后是押送俘虏的士兵,再往后竟是数十头被铁链拴住的战象。
后面是无数的军械和物资以及俘虏。
这景象让百姓们愈发狂热,不知谁先起的头,满街都是“大周万胜”的呼声。
李晓快步相迎,竟不顾礼仪,一把抓住陈昭的手腕,道:
“陈大人,此战,当真是挽天倾!我们有救了。不过如今扶南依旧屯兵对岸,其势不小。”
陈昭笑了笑,道:“李大人,带我去看看。”
李晓点头。
随后,陈昭来到城门楼眺望,果见对岸兵马如云。
只是河水浑浊湍急,如怒龙咆哮,以扶南人那种小船很难渡河。
陈昭查看完情况后,随李晓进入府衙。
李晓带着副将、参军、县令等人拜见陈昭。
陈昭淡然一笑,挥手道:
“诸位不必客气,都请坐吧。”
那县令模样的官员站出来,拱手道:
“陈大人真是神威,一战歼灭如此之多的扶南精锐,真是大涨我军士气。”
另一位副将点头,道:
“扶南损失如此惨重,应该不会进攻了吧。”
李晓却摇摇头,沉声道:
“我倒是不这样认为。扶南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如今损失如此惨重,那肯定会报复。
不过,他们应该不会从鸿山那边经过,只能从云河渡河了。”
陈昭略微思索,点点头,道:
“扶南若复仇心切,必定会强渡云河。
若强渡云河,必选浅滩处扎筏。
可如今雨季水急,渡河凶险,他们应该不会从渡口渡河。”
参军上前一步,拱手道:
“启禀大人,几日前斥候来报,扶南军正在上游砍伐巨木。”
张少鹏咦了一声,问道:
“他们莫非要造浮桥?”
李晓摇摇头,道:
“那河水凶猛,区区浮桥,根本无济于事,依我看他们或许是打造那种简易的小舟以用来渡河。
他们应该会从鱼嘴湾这里渡河,那里地势平坦,河流平缓,适合渡河。
几日前,我已经让人监视那里了。”
随后,李晓让人搬来了一个沙盘。
众人俯身看去,只见沙盘上有一个标记鱼嘴湾的地方,河道较为平坦,两岸距离比较远。
张少鹏微微皱眉,道:
“要是从这里渡河,恐怕我们难以设防。
这河岸比较宽阔,我军难以阻击他们的进攻。
毕竟我们的兵力不多,不可能将所有兵力全部投放这里。”
他们如今不过五千兵力,除了守城外,能够调动前往三千兵力已经是极限了。
陈昭看向李晓,问道:
“那鱼嘴湾离我们有多少距离?”
李晓苦笑一声,道:
“鱼嘴湾距城二十里,我军兵力目前捉襟见肘,难以设防。”
陈昭背着手,来回渡着步子,沉吟道:
“与其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出击。
李将军,你可知在何处强渡,不被对方发现。”
李晓沉思一会,道:
“那就是鹰嘴口那边了。”
李晓边说边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又继续道:
“便是在这里了。”
陈昭低头看过去,只见沙盘上此处河道突然收窄,两岸峭壁如刀削,还真像是鹰嘴一般。
沈峻、张少鹏、张毅等人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张毅眉头一皱,道:
“李将军,这里的河流应该极其湍急吧。”
李晓点了点头,道:
“这里河流湍急,对方的船小,无法渡河,而我方的大船能够渡河。
同时,我军斥候探查过,对方在这里并未设防。”
陈昭笑了笑,道:
“倘若我军在这里强渡,发动奇袭,倒是可以从这里打得一个措手不及。”
李晓眼瞳一缩,道:
“大人,是不是有点冒险?”
陈昭神色淡然,笑道:
“行军打仗,岂能不冒点风险?”
李晓刚要开口,突然一名斥候急匆匆地跑过来,高声道:
“报!扶南那边派了使者已抵城下。”
陈昭目光微凝,问道:“人在何处?”
斥候拱手道:
“回大人,使者在城下,侍从皆被挡在三里外。那人自称扶南王弟,言称愿用赎金,赎回战俘。”
陈昭笑了笑,道:“传令让使者进来。”
府衙内。
一名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而入。
他面容儒雅,眉宇间却带着几分阴鸷。
正是扶南王弟——阮天明。
他微微拱手,冷笑道:
“陈大人,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陈昭端坐主位,神色淡漠,道:
“阮大人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贵干?”
阮天明傲然而立,高声道:
“我扶南愿以三万金,赎回我军战俘。”
堂内众人闻言,皆是面色一变。
李晓冷笑一声,道:
“三万金?你们扶南好大的手笔!不过,你们侵我边境,杀我百姓,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阮天明不慌不忙,依旧面带微笑,道:
“李将军此言差矣。
此次冲突,不过是边境小摩擦,何必大动干戈?
我扶南愿以重金赎人,也是为了避免两国生灵涂炭。”
李晓勃然大怒,喝道:
“放屁!这还是边境上的小摩擦?
你们扶南兴兵犯我边境,大举入侵,呵呵,到你的嘴里却变成了小摩擦?
你们的兵马囤积在对岸,都当我们是睁眼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