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郑家别院的书房内烛火摇曳。
郑大元正伏案疾书,忽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管事推门而入,额头上还挂着冷汗,道:
“老爷,那陈昭……他……”
郑大元手中的毛笔一顿,缓缓抬头,眼中寒光闪烁,道:
“说清楚。”
管事摇头叹道:
“那陈昭不仅没收金锭,还把成国公府的人赶了出来。”
“这小子!”
郑大元的声音陡然拔高。
管事战战兢兢道:“老爷,看来是收买不成了。”
啪!
郑大元猛地将毛笔拍在桌上。
他面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道:
“好一个不识抬举的淮安侯!”
管事小心翼翼道:
“老爷,现在怎么办?徐泰还在他们手上,这小子查案很厉害,迟早查到我们的头上来。”
郑大元冷笑一声,踱步到窗前。
院中的梧桐树影在风中摇曳,如同鬼魅。
他转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道: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管事闻言,脸色一变,道:
“老爷,听说上次叙州舵主那边就安排刺杀了。”
郑大元怒道:
“那群废物真是没用!我自有安排!让码头上闹出点动静出来,我倒要看看,这个淮安侯能怎么收拾场面!你去吧!”
管事躬身退下时,又问道:
“那花灯会那边如何安排?”
郑大元喝道:“一切照旧,千万别因为此事影响了教主的大计。”
管事点头,道:“小人明白。”
……
翌日,下午。
陈昭和严映雪前往城西的市集。
市集上,人流攒动,到处是南来北往的客商。
南方的珠宝、丝绸、瓷器,北方的皮草、马匹、牛羊,西域的香料都汇集于此。
陈昭与严映雪肩并肩地走到拥挤的市集之上。
“昭哥,我查到那个檀香来自西域的琉璃檀香,而根据步云健招供,这檀香来自汇通商行。
只怕有人知道这檀香与那些药物混合在一起会产生剧毒,所以才布置了这个杀局。”
严映雪抬眸看了眼身边的陈昭,沉声道。
陈昭点了点头,道:“所以,我们去汇通商行查一下。”
严映雪突然笑道:“昭哥,在刺史外的码头工人闹事,吵到你了,所以你才跟我一起外出吧。”
一大早,来了数百码头工人在刺史府闹事,要求立马解封码头,闹得众人有些头大。
最后还是凤凰公主带人弹压了。
陈昭淡淡一笑,道:
“这都是小问题,我只是觉得这个线索很重要,要查清楚。
毕竟这种檀香混合药材杀人的方法,知道此事的人肯定不多。
而且,跟雪儿在一起,很开心。”
严映雪脸颊一红,唇角挂着掩饰不住的笑容。
二人穿过熙攘的人群,来到市集最繁华的地段。
汇通商行的金字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门前停着几辆装货的马车,伙计们正忙着搬运货物。
“站住!”
一个膀大腰圆的护卫拦住了去路,“这里是私人商行,闲人免进!”
严映雪亮出腰牌,道:“巡查使办案,让开!”
护卫脸色一变,正要说话,商行内走出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道:
“两位大人有何贵干?在下是商行掌柜赵德全。”
陈昭沉声道:“赵掌柜,本官要查你们商行售卖的琉璃檀香。”
赵德全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堆起笑容,道:
“大人说笑了,我们商行主营丝绸瓷器,从不卖什么檀香。”
严映雪的纤纤玉手按在刀柄上,道:
“你最好说清楚,不然去了衙门有你的苦头吃。”
赵德全却很淡定,道:“我们真的不知道。”
陈昭目光如电,道:
“赵掌柜,将你们的账本拿过来!”
赵德全脸色一变,赔笑道:
“大人明鉴,前几日库房走水了,账本都没了。”
“放屁!”
严映雪柳眉倒竖,一把推开赵德全,就往里闯。
“拦住她!”
赵德全厉声喝道。
几个护卫立刻围了上来。
严映雪冷笑一声,腰间横刀出鞘,刀光如雪,道:“找死!”
只见她身形如电,几个起落间就将护卫全部放倒。
陈昭负手而立,冷眼看着赵德全,淡淡道:
“赵掌柜,现在可以查账了吗?”
赵德全面如死灰,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道:
“大人饶命,账本在后院。”
严映雪押着赵德全来到后院,找到了账本。
翻开一看,陈昭果然找到了白仁远仆人的购买记录。
陈昭目光锐利地盯着赵德全,问道:
“赵掌柜,这琉璃檀香里究竟掺了什么?为何与药方同用会致人死地?你说清楚,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追究。”
赵德全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山羊胡不住颤抖,道:
“大、大人明鉴,这檀香里掺了西域特产的雪里红。”
“雪里红是什么?”
严映雪握刀的手一紧,逼问道。
赵掌柜解释道:
“是西域雪山特有的一种红花,研磨成粉后无色无味。单独使用能安神助眠,但若与止咳药方里的半夏相遇,则会……”
陈昭摸着下巴,沉吟道:
“半夏性温,专治痰多咳嗽,与这雪里红一起作用便会有剧毒?”
赵德全瑟缩着脖子,点点头,道:
“大人英明,雪里红与半夏混合,会生成一种叫血凝霜的剧毒。
初时只觉困倦,日久则血脉淤堵,最终会中毒而亡。”
严映雪倒吸一口凉气,道:
“所以白大人每次咳疾发作服药后,闻着檀香就产生了毒素,最终死亡。”
陈昭眼神一寒,道:
“谁指使你在檀香里动手脚?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看来你参与了谋杀白大人。”
赵德全面如死灰,苦笑道:“是刺史府的何司马让我这样做的!”
“何司马,你确定?”
陈昭神色一凝。
赵德全苦笑道:“小人不敢说假话,就是何司马让我做的!”
严映雪看向陈昭,道:“大人,这何司马据说一个月前就在家养病了,莫非是装病,逃避罪责?”
陈昭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你先将赵德全带回衙门,做好口供,我去何司马府一趟,试探一下。”
严映雪心中担忧,急忙拉住陈昭的衣袖,道:
“大人,你要注意安全。”
陈昭笑道:“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