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筠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下:“姑母明鉴,圆荷真的没有……”
“夫人既然与外男私通,又怎么可能会用自己的字迹,说不定就是让她身边的丫鬟写的。”她立时有了主意,“表嫂呢?既然她不心虚,怎么不出来同我对峙?”
赵嬷嬷盯着她的样子,突然开口:“夫人受不得这些委屈,已经回娘家去了——”
“姑母,您没让表哥和表嫂滴血认亲吗?”陈玉筠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奸诈,“表嫂这般急着回娘家,莫不是心虚……”
她突然有了底气,上前去给祁老夫人捶腿。
“姑母,圆荷毕竟是你的亲侄女,即便是有些不满,也不会做出有辱家门的事情,而夫人早就和赵公子纠缠不休,万一真的……圆荷也是为了祁家好。”
祁老夫人闻言,眉头又皱了起来。
赵嬷嬷见状,便知‘滴血认亲’的事情是必须的了,犹豫片刻,连忙上前:“老夫人,事到如今,不如让老奴去柳家走一趟,请夫人回来当面说清楚?”
“你?”祁老夫人皱了眉头。
她连忙解释:“夫人从前在咱们院子住着的时候,奴婢对她还算不错,想来她也能听得进奴婢的话,即便是不能,还有笼玉呢……她毕竟是奴婢一手带出来的,总是会为奴婢说话。”
祁老夫人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也罢,你去吧。”
——
柳府内院,春光明媚。
柳霜序正抱着祁安晏在院子里晒太阳,祁韫泽拿着一只拨浪鼓逗弄孩子,小家伙被逗得咯咯直笑,小手不停地挥舞着要去抓。
“你看安晏多像你。”柳霜序轻笑着抬头,“这倔脾气简直一模一样。”
祁韫泽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辛苦夫人了,这几日……”
话未说完,丫鬟匆匆来报:“小姐,姑爷,祁府的赵嬷嬷来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柳霜序立即换上一副哀戚的表情,祁韫泽也沉下脸来。
赵嬷嬷进来时,只见柳霜序眼眶微红地抱着孩子,祁韫泽站在一旁面色阴沉。
“老奴见过大人、夫人。”赵嬷嬷恭敬行礼。
“嬷嬷不必多礼。”柳霜序声音轻柔,“可是老夫人有什么吩咐?”
赵嬷嬷叹了口气:“老夫人这几日茶饭不思,很是后悔那日的冲动,老奴此来,是想请夫人回府……”
“回去?”二丫冷笑一声,“回去再受羞辱吗?”
这话直接让赵嬷嬷涨红了脸,实在尴尬,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柳霜序看得出赵嬷嬷今日过来并非是为了给自己难堪,连忙道:“二丫!不得无礼!——赵嬷嬷,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至于是否回去,我还得好好考虑一番才行。”
赵嬷嬷闻言,叹息一声。
“大人和夫人这样聪明,想来应当是已经猜到了这事情的不对劲吧……”她道,“老夫人从前并未怀疑过安儿的血脉,实在是表小姐突然回来,挑拨离间,正好说在了老夫人的心坎上,奴婢今日看这个架势,只怕老夫人是不可能打消‘滴血认亲’的心思了,既然夫人清白,何不真的试一试呢?”
赵嬷嬷的话让室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柳霜序与祁韫泽交换了一个眼神,她轻轻拍着怀中已经睡着的祁安晏,声音低柔却坚定:“嬷嬷,不是我不愿证明清白,而是滴血认亲之法本就荒谬,若因这法子冤枉了安儿,让他日后知晓祖母曾疑他血脉,孩子该多伤心?”
“母亲宁可相信外人挑拨,也不信自己儿媳,实在令人心寒。”祁韫泽冷哼一声。
赵嬷嬷面露难色:“大人,老夫人年纪大了,最怕的就是……”
她欲言又止。
“最怕祁家血脉不纯?”祁韫泽冷笑,“那她当年怎么不怀疑宋千月生的孩子?”
柳霜序轻咳一声,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赵嬷嬷的脸羞愧的险些要滴出血来。
她道:“正是出了她的事情,老夫人如今才怕了……”
笼玉原本不想多事,可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奴婢倒觉得,夫人不如去试一试。”
“一来,安哥儿总不能一直活在怀疑之中,他如今还小,不知事,日后大了,知道了,只怕自己也会怀疑,要是怪了夫人,可就不好了。”她分析道,“二来,奴婢看表小姐不会善罢甘休,你们不去,反而给了她继续胡说八道的机会,倒不如直接揭穿她的真面目。”
柳霜序听了这话,不觉朝着祁韫泽投了个眼神过去。
祁韫泽握住了她的手,道:“我听你的——”
“我觉得笼玉说的有道理,不如就回去‘滴血认亲’。”柳霜序道,“只是安儿不能平白受这个委屈……”
祁韫泽会意,犹豫片刻。
祁府门前,寒风卷着残雪打旋儿。
祁老夫人倚在门框上,望着祁韫泽带着柳霜序和襁褓中的祁安晏走来,眼眶瞬间红了。
她颤巍巍地伸出手,声音带着哽咽:“泽哥儿……”
祁韫泽神色冷淡,微微颔首行了个礼,便径直往里走,正好绕开了她的手。
祁老夫人还来不及震惊,便又听到了他的话:“母亲,我已请了族老们来,咱们今日便将安晏的身世之事查个清楚,也省得日后还有什么传言出来,败坏了霜儿和安儿的名声。”
她脸色骤变,一把抓住儿子的衣袖:“你疯了?这事闹到族里,让祁家的脸往哪儿搁!”
陈玉筠见状,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她连忙上前扶住老夫人,哭哭啼啼道:“姑母,表哥也是一片苦心,只是这……万一真查出什么……”
她故意拖长尾音,眼神却挑衅地瞥向柳霜序。
柳霜序抱紧怀中的祁安晏,缓步上前,目光清冷如霜:“老夫人,若安儿当真不是祁家血脉,我柳霜序立刻带着他离开,永不踏入祁府半步。”
祁老夫人看她神色这般坚定,反倒有些慌了神。
她的确有些时日将柳霜序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待,可被宋千月吓怕了,实在不敢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