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些人全都撤了下去，柳霜序的目光仍旧落在祁韫泽的身上，挪不开，甚至慢慢朝着他移了过去。
“夫君……”她朝着祁韫泽伸出手。
祁韫泽半点没有回过神来，反而眸中金光暴涨，却在双手即将掐住她纤细脖颈的瞬间转而朝着铁山去了，喉咙里还发出了嘶吼声。
在场的人谁也没有预料到这一点，铁山更是措不及防，幸而有足够的力气挣脱，这才没有性命之忧。
他早就发现了祁韫泽的不对劲，只是不想打草惊蛇，让更多的人知道，如今却是瞒不下去了，连声问道：“夫人，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日你们离开以后，他便醒了过来，却是记不得所有的事情了。”柳霜序重重叹息一声，话里满满都是无奈，“如今又突然发狂，只怕是体内的蛊王和冰魄蚕互相抗衡……”
“铁山，邺城危险重重，朝鲁一死，西域联军就更有借口出兵邺城，而且夫君如此，不知会不会伤害到城中的百姓，我希望，你能带着城中安好的百姓先行离开。”
说着，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铁山瞬间明了，她这是想要自己陪着祁韫泽，慌慌张张开口：“夫人，此事不妥，大人现在已经没了神智，说不定也会伤害你的，不如咱们几个将大人绑起来带回京城，再找人来诊治吧。”
“不可。”柳霜序厉声打断了他的话，“他如今这副样子要是回到京城还不知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还是暂且留在邺城的好。”
她抿了抿唇，还是说了自己的怀疑：“邺城虽然重要，可到底不属边疆城池，可西域联军却选择占领这里，只怕是有必须要占领的理由，我必须查下去。”
说话的功夫，祁韫泽已经开始对周遭的人下手了。
柳霜序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还没等开口，便被他挣扎的力量震得喉咙里一股铁锈味，饶是如此，她还是紧紧抱着祁韫泽，不肯有片刻放松。
“夫人……”铁山远远看着，不知有多心疼。
柳霜序不由得瞪了他一眼，再次厉声开口：“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眼下百姓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夫君就算是没了神智，也一定不忍心伤害我的，你快走！”
铁山看到这样的情形，自然是不忍心留她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危险，正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柳霜序再次怒吼一声：“快走！这是命令！”
说罢，她拿出三根银针，毫不犹豫的刺入祁韫泽的颈后。
方才还闹腾的祁韫泽，一瞬间冷静了下来。
铁山这才意识到，柳霜序可以应付的来。
想到这里，他顾不得旁的，连忙同其他的暗卫组织百姓们离开。
柳霜序的手掌被自己掐得生疼，血都从指缝里渗出来了，可她愣是感觉不到痛。
怀里的祁韫泽跟疯了似的挣扎，那双平时清亮的眼睛现在通红通红的，太阳穴的青筋都爆起来了，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低吼。
“祁韫泽！你给我醒醒！”她狠心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他脸上，“你难道真的忍心看我这般痛苦吗？”
不远处那经能听见西域兵沉重的靴子声。
柳霜序不由得抿了抿唇。
朝鲁一死，西域联军必然会大举进攻，他们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她顿了顿，突然想起邺城藏有密道。
火把的光把湿漉漉的墙壁照得一晃一晃的。
柳霜序麻利地从腰间掏出冰蚕尸体磨的粉，混着特制药粉往空中一撒。白雾‘呼’地腾起来，把两个人的身影遮得严严实实。
“快走！”
她拽着祁韫泽的胳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密道里头跑。
后头传来西域兵呛得直咳嗽的骂声，不过很快就变得断断续续——冰蚕迷烟见效了。
密道里又阴又潮，墙上爬满了发绿的苔藓。
柳霜序左手举着快烧完的火折子，右手死死攥着祁韫泽的手腕。
火光只能照出前面几步远，再往前就是黑咕隆咚的一片。
“嘶嘶——”脚底下突然传来细碎的声响。
柳霜序猛地刹住脚步，把火光往地上一照，头皮顿时发麻——密密麻麻的黑虫子正朝他们涌过来，爬过的地方苔藓瞬间就枯了。
“见鬼！”她飞快扯下一截袖子点着，往虫群里一扔。
火苗蹿起来的瞬间，虫子发出刺耳的尖叫往后退，可没一会儿又围上来了。
祁韫泽突然甩开她的手，喉咙里发出不像人的吼叫，竟然要往虫群里冲。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柳霜序冲上去一个手刀劈在他后颈。
祁韫泽晃了晃没倒下，反而转身掐住了她的脖子。
柳霜序眼前一阵阵发黑，可还是死死盯着祁韫泽那张扭曲的脸。
她艰难地抬起手，指尖碰了碰他的眉心，把最后一点内力化成清心咒灌进去。
“祁韫泽……是我……”
掐着她的脖子的手突然松开了。
祁韫泽踉跄着往后退，眼睛里的血色褪了点，露出片刻清醒，突然抱着头跪倒在地。
柳霜序咳得肺都要出来了，顾不上喘气，赶紧又点着几块布条往四周扔，在虫群里烧出条路来。
她架起祁韫泽，继续往密道深处跑。
不知跑了多久，前面突然宽敞起来。
密道尽头是扇刻满古怪花纹的石门，门上没有锁，只有九个排成北斗七星形状的凹槽。
“这是祁家祖传的九星锁？”柳霜序摸着那些凹槽直发愁。
她只是在书上看到过相关的记载，却没看到过解法。
身后的虫群越来越近，火折子也快熄了。
就在她急得要命的时候，祁韫泽突然推开她，摇摇晃晃走到石门前，咬破手指把血滴在中间的凹槽里。
血刚流进去，石门上的纹路就一条条亮起来，像活的一样蠕动，九个凹槽依次被血填满，随着‘轰隆’一声闷响，石门慢慢打开了。
“原来要祁家的血。”柳霜序赶紧扶着祁韫泽钻进密室。
石门在身后重重关上，把追兵和虫子都挡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