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直勾勾盯着太医,直到太医哆哆嗦嗦的开口,“二皇子的毒乃是自外而入,非从口入,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问题就很明显了。
二皇子不是被人喂了毒,而是因为触碰沾染了有毒的东西,才会导致毒发身亡。
“你是说,二皇子是因为被人触碰才会沾染了毒物,这才……”裴长恒明白过来了,其后便冲着夏四海使了个眼色。
夏四海了悟。
“婕妤娘娘,得罪了!”夏四海带着太医上前,查验裴竹音的双手。
太医仔细查看,反复验看,最后冲着夏四海摇摇头,也就是说问题不在裴竹音的手上。
那么接下来,就该是验查皇后陈淑仪了。
那一瞬,陈淑仪似乎是感知了什么,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裴竹音,心内的不安越甚,尤其是见到夏四海和太医站在自己跟前。
“皇上,你怎么可以怀疑本宫?”陈淑仪委屈得眼眶都红了,她很清楚,自己怕是已经着了道,若是说不清楚,可能真的要中了他人的圈套。
但现在,她若是不验,那就证明了众人的猜测。
“请皇后娘娘把手伸出来!”夏四海行礼。
陈淑仪呼吸微促,蕙兰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请皇后娘娘,让老臣看看。”太医上前行礼。
陈淑仪打了个寒颤,然后低眉看着自己的双手,但裴长恒就在边上看着,由不得她恣意,不得不伸出手,以供太医验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就更糟糕了。
“皇后娘娘这……”太医哆哆嗦嗦的开口,“能不能把护甲卸下来让老臣仔细验看?”
护甲?
蕙兰心惊,与自家主子对视一眼,俨然明白了什么,登时各自面白如纸。
陈淑仪的护甲被卸下来,太医用帕子托着,仔细的放在桌上上,然后一众太医都围了上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战战兢兢的转身,冲着皇帝裴长恒行礼。
那一瞬,裴长恒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启禀皇上!”太医行礼,“皇后娘娘的护甲上,残留着一些毒药,虽然是零星的一点,但是二皇子本就不足月,身子虚弱无比,好不容易养了养,但身子亏空得厉害,所以不需太大的动静,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裴长恒的目光,阴测测的落在陈淑仪的身上。
陈淑仪止不住打了个激灵,只觉得皇帝这眼神似乎要吃人……
“皇后!”这两个字,裴长恒几乎是咬牙切齿吐出的这两个字。
陈淑仪几乎要跪下来了,奈何小腹一阵阵抽痛,太医刚叮嘱过她不能太激动,为了腹中的皇嗣,她只能隐忍着,“皇上明鉴,臣妾也是要当母亲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请皇上明察!”
“皇上,老臣不敢撒谎。”太医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这可是戕害皇子的大罪,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这上面动手脚?
“查!给朕查清楚!”裴长恒几近切齿,“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害了朕的皇儿?今日敢戕害皇子,明日岂非要弑君?”
一听这话,满屋惊慌。
弑君?
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谁敢吱声?
“是!”
“是!”
皇帝一声令下,众人赶紧去查验,将偏殿翻了个底朝天,试图找出外人进入的痕迹,但始终未果,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敢有这么大的胆子,戕害二皇子。
可事实上,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清楚,方才寝殿里发生的事,十有八九是实锤了。
没有查出任何的痕迹,裴长恒最后的狐疑对象,只能是皇后陈淑仪了,“来人,送皇后回未央宫,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踏出未央宫半步。”
“皇上,臣妾冤枉!”陈淑仪大声喊冤。
可事已至此,喊冤有什么用呢?
谁能信?
谁会信?
皇后的护甲里有毒,而二皇子正是因为被她摸了一下,才会中毒身亡,若说不是蓄意为之,怕是狗都不信!
裴长恒不想跟她多说什么,只摆摆手,示意底下人把她拉下去。
这就是变相的禁足!
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不许出来,可事情查清楚之后呢?
戕害皇子,皇后也难逃其罪。
除非……
不查下去。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陈淑仪落泪,哭得梨花带雨。
蕙兰面色惨白,搀着陈淑仪上了软轿,不管怎样都得先护着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主子,皇嗣要紧,太医说了,您不能情绪激动,您先忍一忍。凡事必定有真假,皇上定然会还你真相的。”
“本宫没做过,本宫没有害死二皇子……”陈淑仪是真的觉得委屈,但蕙兰说的也没错,毕竟自己肚子里还怀着皇嗣。
这孩子是她苦心求来的,若是出了事……
“主子放心,就算皇上被人蒙蔽了双眼,咱还有太师大人,还有太尉大人。”蕙兰忙低声安抚,“所以主子千万不要着急,免得自乱阵脚,反而中了他人的圈套。”
陈淑仪深吸一口气,终是逐渐的松懈下来,努力平复着心绪,必须要冷静,必须要冷静!
皇后一走,裴竹音就跪在了皇帝跟前,“嫔妾该死,是嫔妾没有照顾好二皇子,嫔妾有罪!”
“皇上?”夏四海上前行礼。
裴长恒眼眶红红的,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如此无缘无故的夭折,没有任何的预兆,怎不让他心痛,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事已至此,怪谁都没用。
“起来吧!”裴长恒狠狠闭了闭眼,“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否则后宫之中,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戕害皇嗣,罪该万死!
“早知道如此,嫔妾一定会小心守着二皇子,绝不会让皇……让贼人有机会害了二皇子。”裴竹音抹着眼泪,瞧着万分自责。
裴长恒伸手,裴竹音旋即上前。
握住了裴竹音的手,裴长恒声音哽咽,“音儿,朕又失去了一个孩子。”
裴竹音流着泪,想起了大皇子裴珏。
“朕……”裴长恒喉间滚动,“很心疼。”
说着,裴长恒将脸埋在了裴竹音的怀中,仿佛是真的心疼至极。
只不过,二皇子的死可没那么简单结束,毕竟涉及到了皇后,不只是后宫,前朝也不会罢休,不管是不是皇后下的手,都得有人为二皇子的死担起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