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动?
洛似锦转头看向祁烈,心里已经猜到七七八八,“还能有什么异动,无外乎是调兵遣将,无外乎是觊觎不该觊觎的位置。”
“他们在盯着陈家,似乎……”祁烈不知道怎么说,“找到了证据。”
证据?
陈家的把柄其实不少,但是有陈太师在,这把柄永远都见不了光,即便有证据又能如何?那是三朝元老,先帝恩师,如今的帝王也得尊一声老师。
何况陈赢是太尉,陈太尉的手里还掌握着禁军呢!
洛似锦示意门口的春桃好生照看屋内,兀自朝着前方走去。
葛思怀则静静的跟上,与祁烈对视一眼。
“盯着罢!”洛似锦道,“两虎相争必有一死,这是好事。”
祁烈点头。
“看好公子。”洛似锦叮嘱葛思怀,“宫里在找人。”
葛思怀行礼,“奴才明白!”
皇帝现在暗中派人查察,搜寻裴珏的下落,说是父爱也不算是父爱,若爱感受不到……那边不算是爱,是占有,是欲,是内心深处的一种护食罢了。
“这段时间,我就不过来了。”洛似锦叹口气。
除非是有魏逢春的书信抵达,否则他不会轻易过来,以免被人察觉,瞧着安然无恙,实则朝堂已经风云涌动,暗流已起。
如今,不同了。
“是!”葛思怀行礼,目送洛似锦离去。
皇帝这段时间一直派暗卫到处搜寻裴珏的下落,几乎快要找疯了。
可惜。
洛似锦要藏起来的人,怎么会轻易的被人找到呢?
明泽殿。
灯火通明。
裴长恒又摔了一套白玉瓷盏,盛怒难耐,“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你们就知道说这句话吗?朕要的不是找不到,朕要的是人!是朕的儿子,朕的大皇子。”
刘洲跪在地上不敢吱声,这事还真不是他可以解决的。
“皇上息怒!”夏四海赶紧上前行礼,“眼下连人是谁带走的都不清楚,贸贸然查找,怕是要出大乱子,若是让陈家或者是永安王府的人知晓,怕是对大皇子不利。”
裴长恒扬起头,长长吐出一口气,似乎是在努力平息心头怒意,“为什么?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很多时候,命就是这样。
有些人命里无子,能留下一子,也是沾了旁人的福。
“皇上息怒。”夏四海近前,“大皇子之事,实非一朝一夕会有答案,还不如慢慢找,眼下关键的是陈太师和永安王府。”
裴长恒长长吐出一口气,“太师这病还没好?”
“已经来叫了两回太医了。”夏四海忙道。
听得这话,裴长恒的眼神都清澈了。
“看上去,似乎有点……”夏四海不敢往下说。
裴长恒瞧了一眼天色,这都下半夜了?
连叫两个太医,怕是……
“说是高热难退。”夏四海犹豫着,“皇上,您要出宫看看吗?”
裴长恒想了想,“明日罢朝,朕要出宫。”
“是!”
为了陈太师而罢朝,可见对陈家的待重。
天还没亮,消息已经快速传了出去。
满朝文武都有些人心惶惶,这个时候皇帝要罢朝出宫,说明陈太师的身子可能真的扛不住了,年岁上来了,这是所有人都能预想的结果。
但是……
陈太师此事太过突然,所以众人心里都有些慌乱,每个人都很清楚,朝堂上摸爬滚打的老泥鳅了,陈赢陈太尉是个脑子不好使的刀子,有陈太师在,他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但如果陈太师没了,陈赢这个太尉大人能坚持多久,可就不好说了,朝堂上的局势一定会有所改变。
每个人都在等,等最后的结果。
有人惶惶不安,有人翘首期盼。
天光微亮。
裴长恒已经进了太师府,连带着皇后也跟着来了,毕竟是她的父亲,还是要亲眼见一见才好。
陈赢一直守在床边,见着皇帝来了,赶紧上前迎接,只是脸色很难看。
“皇上?”陈赢声音有些沙哑。
裴长恒摆摆手,“不必如此,太师如今怎样?”
“父亲他一直在昏睡。”陈赢不知道该说什么,哽咽了一下,便冲着皇后行礼。
陈淑仪面色惨白,呼吸微促,“父亲?”
“爹?爹?”陈淑仪已经冲到了床前。
这会,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
“父亲?”陈淑仪连唤数声,“父亲?”
像是回光返照,又像是不甘心。
陈太师睁开眼,瞧着眼前人,好似神情恍惚了一下。
“父亲醒了,父亲醒了!”陈淑仪落泪,“父亲!是我啊!”
陈太师看向陈淑仪,仿佛有话哽在嗓子眼里,咽不下吐不出。
“父亲,皇上来看您了!”陈赢忙上前。
听得这话,陈太师的眼珠子转了转,终于落在了裴长恒的身上,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好似不认识了一半,又好似在琢磨着别的事。
见此情形,裴长恒心里也犯嘀咕。
“太师?你现在觉得如何?”裴长恒皱眉,“朕来看看你。”
陈太师张了张嘴,“皇上?”
“是朕。”裴长恒坐在床边,“太师觉得如何?”
陈太师好似说不出话来了,喉间滚动着,嘴里一直在哈气,委实说不出别的,“臣……臣……”
“太师身子虚弱,太医已经为您看诊,您没什么大碍,放心吧!”裴长恒温声宽慰。
可陈太师是谁?
纵然是强弩之末,也不是蠢笨之人。
皇帝都来了,皇后也跟着,他便明白自己这会的处境,身子的状况如何,自己心里清楚,尤其是他现在还说不出话来,可想而知,病势如虎。
“你想说什么?”裴长恒瞧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心里有些微恙,这是要交代什么吗?
可陈太师说不出来,室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皇上,父亲大概是病糊涂了,此处……到底晦暗,皇上龙体贵重,还是莫要沾了病气才好。”陈淑仪行礼。
到底是父亲宠爱了多年的女儿,多多少少还是看出点名堂来了。
裴长恒也不想在这里待着,满屋子的药味就不说了,人之将死,身上的死气亦是让人有种无法言说的抗拒之感。
“皇上?”陈赢行礼,“请!”
裴长恒起身,瞧着面如死灰色的陈太师,想必他现在的状况,应该说不出什么来了?
既说不出话,那便也不必久留。
思及此,裴长恒转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