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人不要回忆过往,更不要心存期待,哪怕是一点点。

    昨晚我就被纪云州一声温柔的亲昵的乖哄的心软,不仅没有抗拒他抱着我入睡,还不自觉地在他的怀抱中想到我们的从前,甚至忍不住心生期盼。

    期盼纪云州还是念着最初的那点温情,期盼他对我还有一点点余温。

    可现实多么冷酷。

    没有余温,当初那点温情对于纪云州来说,只是一时的新鲜感。

    怎么好拿来跟他的掌心宠比?

    我甚至可以确信,昨晚他叫的那一声乖,也不是叫我的,他叫的是郑欣然,毕竟他早就计划着要把她娶进门了,在她面前自称老公也是正常的。

    他昨晚真的是把我当成了郑欣然,才会那样细腻温柔。

    算了,就这样吧。

    我彻底松开了一直绷着的那根弦,任由自己倒下去。

    太累了。

    也好疼。

    倒下的那一刻,我隐约听到了几声惊呼,别的我没有听清楚,只认出了护士长的声音:“小沈!”

    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仿佛置身于一个朦胧的混沌的世界,我平静地躺在那里,任由天空塌下来,砸在我头上脸上身上。

    再次有意识时,我听到了刘女士的哭声:“我可怜的傻闺女,傻月月啊,怎么就把自己累晕过去了?这都一夜了,怎么还没醒呢?”

    哭得这么凶,还挺真切,我脑子里还在混沌着,听着这样的哭声,心中顿觉暖意。

    “妈,我没事……”我睁开眼睛,开口说了一句,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沙哑极了。

    这熟悉的环境,一看就是我们医院的住院部,正是清晨,我的病房挺安静的。

    而我的目光从刘女士那张哭得夸张的脸上划过,看到站在她身边的人时,话语戛然而止。

    这会儿我知道为什么刘女士哭得那么伤心悲情了。

    原来这里有观众。

    “哎呀我的月月啊,你可算是醒了,你吓死妈了!”刘女士还在夸张地表演悲情戏,一把将我搂进她怀里,“你说你这孩子就是犯傻,纪女婿那么疼你,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富太太日子不过,非要进医院受这个罪,把自己累到晕过去,心疼死人了。”

    “……您真是心疼我吗?”我被她抱得喘不过气,挣扎着把脑袋从她怀里拽出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刘女士演戏有个最大的缺陷,就是容易浮夸。

    但是她今天……进步了,居然还有眼泪。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我是你妈,当然是真心疼你。”刘女士咬着牙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手举起来的架势很大,落下时却轻飘飘的。

    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又补充了一句:“不只是妈心疼你,纪女婿也心疼你,都在这里守你半天了,我们都担心坏了。”

    擦泪的动作挺自然,刘女士的演技果然进步了,不错。

    只是,不知道在场的那位重要观众怎么看。

    我抬眸,看向那位站在刘女士身边的观众。

    没错,这观众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施压逼我道歉的纪云州。

    我刚刚醒来说话的时候,他就转身了,这会儿我刚把脑袋从刘女士怀里拽出来,他的脚步又转了回来,手里端着一杯水。

    他弯腰,水杯递到我嘴边,薄唇微启,语调柔软:“月月,喝点水。”

    纪云州的这副皮囊真的很优秀,他今天没穿工作服,是私服。一身深灰色西装外面穿了黑色大衣,深沉的色调将他的脸衬得冷硬,但病房窗口映进来一束朝阳,恰好映在他脸上,中和了这份冷硬,又把他英俊深邃的脸染上一层橘色的暖,他眉梢微挑,银丝眼镜下那双瑞凤眼里尽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