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浅浅道,“我听你娘说你明年就要去考童试了,怎么样?有信心没?”
在自己家人面前,陈劲松向来不会故作谦虚,点了点头,说道,“至少有七成把握。”
那就是十拿九稳了。
作为堂姑,陈浅浅十分欣慰。
她之前特地了解过如今的科考制度,跟她印象中的虽然有些差别,但也没有太多出入。
童试依旧包括县试府试和院试。
在她记忆中,只要是参加科考却没有考上秀才的,全部统称童生。但如今却不一样,不管是垂髫还是花甲,都得过了县试才能拥有童生之名。要是再过了府试和院试,那便是板上钉钉的秀才。
看着差别不多,事实上一百个童生都比不过一个秀才,而一千个秀才又比不过一个举人。要是考上一甲三名,那就不仅仅是光宗耀祖了,考者所在周围的村镇都会因此沾光。
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
当然了,陈浅浅知道她这个堂侄子有天分,但是一甲二甲啥的还是不敢乱想乱说的。因此,她只是收敛着问,“有没有把握考过府试和院试?”
陈劲松想了想,老实的道,“没有。”
“......”这孩子,真实诚。
陈浅浅轻咳一声,“当年你爹可是才过弱冠就中了秀才,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所以,姑觉得你肯定能更早考上秀才。”
“只是如今你还小,用不着着急,再稳固个几年是最好的。”
陈劲松一脸佩服的道,“姑,私塾中的先生也是如此与我说的。”不仅如此,还一字不差。
果然跟爹说的一样,堂姑就是个有大学问的人。
“对了。”他突然跟想到什么似的,问道,“四根叔叔和狗蛋狗剩他们会不会赴考?若是要考的话,还能跟我一同作伴。”
一旁的陈敬文听到这话,摇了摇头,好笑道,“劲松,你可是忘了,你四根叔叔和两个弟弟才入私塾不过短短几月。如今才刚开始念书习字,怎能赴考?”
陈浅浅也道,“他们才刚开始念书,赴考这事还不着急。”
虽然听钱先生说四根和狗蛋狗剩都是有念书天分的,但就算再怎么有天赋,至少都得也得学过两年再参加童试。
要是急哄哄的就去考试,名次不理想还是次要的,就怕会打击信心。
所以,陈浅浅是想着过几年再说,等四根他们自己有信心了,她再掏银子支持他们赴考。
陈劲松闻言,忍不住有些脸红。
他光想着要四根叔和狗蛋狗剩跟陪着他一同考试了,一时忘记他们才刚学不久。想当年他才入学三月的时候,也才刚学会背开蒙文而已。
陈浅浅笑道,“等你先去探探路考个秀才回来再说。这样,等四根他们再去赴考的时候,家中有两个秀才亲人,光是听上去都比旁人多了几分底气。”
“劲松,你可得好好努力,争取早日成为你四根叔他们的底气啊。”
陈劲松一愣。
看着自家堂姑这信任的眼神,心中突然就升起一种豪情万丈之感。于是,噌就站起来了——
“在我闲谈逗趣之时,其它的学子正如饥似渴的读着圣贤书。如今童试就在眼前,我怎可虚度光阴?”
他感叹一声,扭头便认真的道,“爹,我先回私塾中攻习经义去了,等娘回来,你替我跟娘说一声。”
陈敬文温声道,“去吧。”
陈劲松点点头,又跟陈浅浅打了声招呼,便匆匆出门了。
眼神中闪烁着严肃的独属于卷王的光芒。
作为上一任卷王,陈敬文当年也是这样学过来的,对儿子这勤奋的模样十分满意,也并没觉得哪里不对。
至于陈浅浅......
她看了眼手里没吃完的小红果,又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软肉,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该努努力了。
瞅瞅人家劲松,就因为一句话,居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她这样上比不过老下比不过小的,好像有点丢人......
考虑了不过一秒,这念头就被陈浅浅抛到天边去了。
努个锤子的力,她赚银子就是为了躺平的,摆烂才是王道!
吃完东西,陈浅浅擦干净手,跟爹娘和堂叔几个知会了一声便拎着东西去了勤学私塾。
跟先前一样,四根叔侄三个都不在寮舍,她压根进不去,所以只能照旧去找钱先生。
她到的时候,钱先生明显是在温习文章。
想想也是,钱先生年龄跟她堂哥也差不了几岁,再加上明年还有三年一次的乡试,说不准人家就是想借此一冲。
要是考上了举人......这样年轻的举人,不说在镇上了,就是在整个县都要出名。
打扰了人家温习,陈浅浅还有些不好意思。
钱光寒却没有丝毫计较。
都说爱屋及乌,面对自己三个乖巧学生的亲人,他自然而然会多包容些。
答应将奶糖和咸鸭蛋转交给四根他们之后,钱光寒犹豫了一下,委婉的道,“陈姑娘,四根他们入学的时间也不短了,是否该给他们择取学名了?小名虽....顺口,平日间交谈还是有些不太合适。”
陈浅浅一愣,“钱先生,这就是他们的大名啊......”
“.....什么?”
陈浅浅解释道,“陈四根,陈狗蛋,陈狗剩,这就是他们的大名。”
钱光寒:“......”
他一直以为四根和狗蛋狗剩都是乳名,所以,虽然觉得有些难登大雅之堂,但也没有太过计较。
毕竟是农户人家,都有贱名好养活的习俗,之后再取个合适的大名就好。
谁曾想,这居然就是大名......
看着钱先生有些呆滞的神情,陈浅浅忙不迭的道,“但是他们还没有字,我知道钱先生文采过人,所以才厚着脸皮开口,钱先生可否给他们三人赐字?”
钱光寒回过神来,顿时就舒了一口气。笑道,“作为他们的先生,赐字这事,即使陈姑娘不说,我也会尽心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