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薛家老先生谈好，薛晚宜就带着姜之瑜离开了。
本也是打算逛街，明天入职，正好有些东西就顺便买了。
这几年专心带孩子，姜之瑜的衣服都是宽松休闲的。
公司没有统一订购制服，但是对着装有要求。
俩人去了商场，先去四楼买了衣服，之后下到二楼去看鞋。
坐着扶手电梯往下走，还不等下到二楼，薛晚宜就看到了个人。
古朝也是买完了东西要乘电梯下楼，刚走到了电梯口，一抬眼就跟她对视上了。
她停了脚步，等薛晚宜下来，开口，“薛小姐。”
薛晚宜跟她算不得熟，但见面打个招呼的交情还是有的。
没想到古朝随后就说，“薛小姐有没有时间？想跟你聊两句。”
薛晚宜直接问，“聊什么？”
古朝笑了，看了一眼姜之瑜，也没避着，“昨天你们去了会所是吗？”
薛晚宜想了想就点头，她还以为古朝当时没看见自己，原来也是看到了。
古朝重复问，“可以坐下聊聊了吗？”
薛晚宜犹豫几秒还是答应了，“可以。”
姜之瑜不认得古朝，很识趣的开口，“我先去逛着，你一会儿找不到我给我打电话。”
薛晚宜说好，她就转身走了。
本来是从三楼下来的，最后古朝和薛晚宜又上了三楼，找了家甜品店坐下。
古朝还没吃东西，点了几样小吃，又叫了一杯温牛奶。
她问薛晚宜，薛晚宜摇头，“不吃，不喝。”
她跟姜之瑜约好了一会儿去吃火锅，现在没心思吃这些。
古朝点点头，再没跟她客气，先喝了半杯牛奶，然后抽纸巾擦嘴。
她穿了件吊带碎花裙，不似之前那般暴露，甚至有点小可爱。
擦嘴的动作很优雅，让薛晚宜恍惚的都无法把她与昨天看到的那个人重合。
古朝又拿过小点心，用叉子去挖，同时开口，“我昨天看到你了，但不是很确定，所以就让人去查了监控。”
她笑了一下，“薛小姐化了妆，时髦又前卫，跟你平时不太一样，第一面我真的没敢认。”
她这话也不知是不是带着别样的意思，薛晚宜平时也化妆，淡妆，调个气色就可以了。
不知她是夸她化了妆漂亮，还是想说她平时不时髦也不前卫。
无论她是什么想法，薛晚宜都直接接话，“如何不一样？”
她说，“不过就是化个妆而已，又不是换了个人，底子还是那样，就如古小姐，昨晚我一打眼就认出你来了。”
这话一出，即便她是笑着说的，古朝的脸色也变了变。
随后她垂下视线，静默了几秒，突然问，“薛小姐喜欢阿川吗？”
“许靖川？”薛晚宜并不意外她问这个问题，从她态度上能看得出，她把自己当假想敌了。
她想说不喜欢，但是想了想，还是更直接一些，“你不用试探我，你喜欢他就去追，他愿意的话你们俩就在一起，我喜不喜欢并不影响你。”
古朝抬眼看她，表情有点惊讶，最后噗嗤一声笑了，“薛小姐的性子还真是直爽。”
她说，“挺羡慕你的。”
顿了顿她又说，“这就显得我很差劲，说个话也拐弯抹角的。”
“你这句话就很坦诚。”薛晚宜说。
古朝勾着嘴角，“行吧，那我后边也坦诚一些。”
她说，“我昨天去翻监控，发现那个人是你后，其实我挺慌张的，我现在从事的不是什么好职业，大家都叫我们为妈妈桑，跟青楼老鸨一样，专门带陪酒小姐，还记录她们出台的情况。”
原本是有点饿，但是现在看着糕点，她突然就没了胃口。
她把叉子扔下，“之前我在你面前一直端着架子，特别怕你知晓我的职业后瞧不起我。。”
薛晚宜说，“没有瞧不起，凭本事赚钱不丢人。”
古朝看着她，“所以你应该也知道我和阿川没有那方面的关系，是我喜欢他，单方面有想法。”
薛晚宜没说话，没什么好说的。
古朝深呼吸一下，摇了摇头，应该是没别人说了，就跟她提起了她和许靖川的初遇。
那时候她沦落风尘，陪酒，但是不出台。
即便守得住最后一丝底线，也同样被人看不起，被占便宜就算了，还会被羞辱。
有个金主喝多了，知道她不出台，可那晚就来了硬脾气，非要带她走。
间经理一开始还陪着笑，替她道歉。
可对方是真有钱，遣了小弟去取了现金，一沓一沓的砸在她脸上。
经理也从最开始的护着她，到最后反过来劝她，酒都陪了，身体都被人摸了个遍，这时候还守着那一丝底线跟钱过不去就没必要了。
她依旧不愿，算是彻底惹恼了对方，被那男人一脚踹在腿上，扑通一声跪下。
对方根本没拿她当人，第二脚直接踹在了她脸上。
鼻血与口腔血混合，糊了她满脸。
他还故意让人把包间门打开，引来外边一群看热闹的。
男人过来抓着她的头发，拽着她上身抬起，问她装什么装。
她说话都含糊了，可还是说，“我只陪酒。”
古朝说，“阿川就是那个时候进来的。”
那逞能的男人前一秒高高在上，仿佛是执掌她生死的神，下一秒就在许靖川面前卑躬屈膝，点头哈腰。
然后她于水深火热中被救，被带出了酒吧。
古朝说，“他让我跟着他，我以为他是想收了我。”
许靖川在外名声不好，但她是不介意的，从他问那男人，为难一个姑娘家算什么本事后，她满心满眼就都是他。
但是可惜，救她只是他的顺手而为。
所谓的跟着他，是给他卖命。
说到这里古朝都笑了，“是真的给他卖命，我挖了很多从前的姐妹过来，也挖了一些我们这圈内挺有名的姑娘，得罪了不少老板，没少被警告和威胁。”
她笑着笑着，也有点笑不出来，低头深呼吸，“这已经是我能走的最好的路了，被你们瞧不起，我也没办法。”
供她选择的路不多，除了这一条，其余的哪一条路都是通往万劫不复地狱的。
薛晚宜皱眉，“你家里……”
“我家里人怎么不阻止我？”古朝哈哈两声，“我能有今天全都拜他们所赐。”
头仰起头，深呼吸又深呼吸，过多的没解释，“人各有命吧，所以我刚刚才说羡慕你，羡慕你有一个不错的家庭。”
薛晚宜点点头，“所以你叫我过来，只是想跟我解释你的身不由己？”
古朝坐直了身子，看着她。
薛晚宜又说，“其实没必要，我若是喜欢许靖川，你我是情敌，你如何解释我都不会同情你，若我不喜欢他，我也并不在意你从事什么工作，入这一行有没有苦衷，毕竟与我无关。”
古朝眨眨眼，“薛小姐，你还真是……”
缓了几秒，她补充后边的话，“还真是不近人情。”
“我说的是实话。”薛晚宜说，“但是实话往往不好听。”
她说，“我并不歧视你，只是会有些遗憾，路是自己走的，法治社会，你但凡豁得出去，都没有人逼得了你。”
之后她站起身，“你也不用自怨自艾，你还年轻，路并没有被堵死，无需回头，及时刹车选择另一条就好。”
说完她看了一眼时间，“好了，我嫂子等我很久了，我得过去了。”
她转身往外走，到门口突然又被叫住，这次古朝叫的是她全名，“薛晚宜。”
等薛晚宜转过头去，她说，“如果他不喜欢我，我倒是挺希望你们俩能在一起的。”
薛晚宜打了个寒战，“别别别，我开导你，你别报复我。”
她摆了下手，直接出去。
找到姜之瑜的时候，她正在试鞋子，看的都是中规中矩的款式。
薛晚宜啧一声，“既然咱们新的开始，就得好好打扮，我给你选，你看的都是什么。”
俩人逛了一大圈，重新选了双高跟鞋，配着刚刚那身衣服，时髦的很。
姜之瑜抽空问，“刚刚那个就是许靖川女朋友？”
“不是。”薛晚宜说，“不是他女朋友，她单相思。”
姜之瑜看着她，好一会儿没说话。
薛晚宜奇怪，“怎么了？”
姜之瑜笑了，“我说你为什么看着有点高兴，原来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