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莺声嘶力竭的痛苦哀嚎,听得我心头直颤。
我握紧了七星剑,想要动手,但不知道为什么,最终还是没忍心动手。
尽管我知道,动手等于是帮岩莺解脱。
在我犹豫的时候,岩莺突然就像是彻底失控的嗜血野兽一样,四肢着地的一跃而起朝我扑了过来。
我不忍心动手,并不代表我全无防备。
脚下罡步一起,侧身一闪躲开岩莺袭击的同时,我抬手结了个法印拍在了岩莺后背心上。
然而那镇邪法印击中岩莺后背心之后,除了让她身形略微晃了一晃之外,却是半点作用没有。
这无疑是让我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
同时也让我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十多年前,镇妖司没有动手帮曼达村这一百多个中了巫蛊术的村民解脱。
反而是要耗费心血,将这些村民封印在后山坟地。
因为说白了,曼达村这些村民,本质上还是人。
寻常驱邪破煞的术法,对他们压根没有作用。
在我眉头微皱的同时,失控的岩莺翻身一跳,再次朝我扑了过来。
她全身血肉因为脱水已经完全干瘪。
两条臂膀形如干尸,十根手指头更是像极了尖锐骨刺。
我脚下踏着九宫八卦步,不停避开岩莺袭击的同时,心头也在盘算怎么制服岩莺。
“对了水,水既然能让岩莺死而复活,也能让她恢复人性!”
想到这儿之后,我没有任何迟疑,立马咬破中指朝着跟前一指。
指地为牢。
我跟前顿时爆发出一阵强烈阳气,形成了一道无形壁垒,暂时将岩莺挡在了原地。
而我也没闲着,立马从八卦袋里取出纸笔,起了笔咒迅速画了一道三森临水符。
三森临水符算是一道偏门符。
其功效说简单一些,有点类似现在的加湿器。
能在一定时间内,调动一定范围内的水汽汇集。
虽然镇妖司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以某些秘术截断了曼达村的水脉。
但金木水火土这五行元素,乃是天地生成,绝非人力可以完全截断。
曼达村地下水脉固然被截断,却不代表曼达村就没有水这种元素的存在。
至少空气中还存在水分。
在指地为牢的术法被攻破的同一时间,我一个箭步上前,将三森临水符拍到了岩莺胸口。
“急急如律令!”
随着法咒落地,以岩莺为中心,她周围方圆十多米的范围之内,气流一阵激荡。
点点水汽汇集而来,形成了一片水雾,将岩莺笼罩在了其中。
巫蛊之术爆发的岩莺,完全就像是一块人形海面。
笼罩在她周围的水雾,很快便被吸收。
得了水雾滋养,岩莺干瘪脱水形如干尸的身躯虽然没有恢复原样,但残暴的状态也逐渐稳定了下来。
见这办法管用,我立马乘这空隙时间,立马又抓紧多画了好几道三森临水符。
待到一道三森临水符的效果失去作用,我立马又重新给岩莺换上第二道符咒。
终于在消耗了足足三道三森临水符之后,岩莺重新短暂摆脱了葬树棺这种巫蛊术的影响。
“你……你没杀了我?反而救了我?”
重新恢复神志清明的岩莺,抬起头有些神色复杂的看着我。
也许在她心中,刚刚被我一剑斩杀,才是真正的解脱吧。
“三森临水符虽然有效果,但也只是饮鸩止渴。”
“曼达村的水脉已经被截断十多年,虽然村子里头依旧五行不缺,还有水的存在。”
“但消耗的速度远远大于重新恢复的速度,这一点我想你也能感觉得出来。”
岩莺有些凄苦的笑了笑。
三道三森临水符虽然让岩莺暂时恢复过来,但这也几乎消耗干净了附近方圆一公里之内弥漫的水汽。
曼达村全村也不过方圆三四公里而已。
“岩莺你也不用过于悲凉,有三森临水符,我想至少能让你撑过今晚。”
“等我消灭了巫傀,你也能真正解脱。”
岩莺抬头看着我,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诉说,但最终只是说了一句谢谢。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临近傍晚。
不过距离夜幕降临还有一段时间。
一道三森临水符的效果也撑不了那么久。
之后几个小时,为了确保岩莺不在被葬树棺控制,我只能提前算准时辰,在三森临水符法力耗尽之际,抢先替她重新更换。
终于在足足消耗了九道三森临水符以后,撑到了午夜时分。
整个曼达村也因为我使用了太多三森临水符,整个空气变得格外干燥。
干燥到让人觉得皮肤都隐隐生疼的程度。
我自己也已经好几个小时没有喝过水。
那叫一个口干舌燥,但没办法,只能靠着意志力强忍着。
时辰已到,我也不想要多耽误时间。
带着岩莺便直接奔着村头那棵大榕树杀了过去。
果然和岩莺说的一样,在我带着她刚刚靠近那棵大榕树以后。
原本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之间,我不知道路过了多少次,除了有五只冤魂挂在上面再无异常的大榕树,变得不一样了。
夜幕下整棵大榕树就像是突然活了过来一样。
树干、树杈上发丝一样垂落的根须,开始不安扭动起来。
整个树冠都在摇曳,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与此同时,岩莺也立马表现出了极度恐惧不安的神色、死死盯着那大榕树。
那种反应,就好像是老鼠已经看到了天敌马上要出现一样。
“它……它马上要出来了!”
“它要出来了!”
“别怕,有我在!”
我慢慢握紧了七星剑,头也不回的安抚了岩莺一句。
就在我话音刚刚落地的一刹那,那棵大榕树突然停止了摇晃。
跟着树冠之中便突兀冒出了一团雾气。
一个通体白皙、约莫只有三寸高穿着红肚兜的小娃娃从树冠里头钻了出来。
那小娃娃眼耳口鼻五官一应俱全、常人第一眼看到一定会下意识以为那就是个小婴儿。
实则不然。
那小娃娃通体皮肤白的渗人,咋说呢,就像是上好的白瓷一样,白的反光看不到任何瑕疵。
除此之外,它四肢已经眉心上,还有暗红色的纹路。
那纹路看样子是某种我没接触过的咒文。
“它……它就是巫傀!”
“快……快消灭它!”
“消灭了它,我们就能解脱了!你也能离开曼达村!”
躲在我身后的岩莺,哆嗦着声音催促起来。
只是在那看似透着惊恐畏惧、哆嗦不停的声音中,我听出了一丝迫切。
而迫切的背后,更有一丝利用。
“好,我这就动手!”
应了一声之后,我脚下罡步一起,顺势割破中指给七星剑开了封。
不过我没有朝那所谓巫傀攻去,而是在踏出一步之后,脚下步伐一转。
调转剑锋,直接朝岩莺眉心刺了过去。
下一秒。
噗嗤一下,七星剑带着无匹剑罡轻易而举洞穿了岩莺的眉心。
没有鲜血流出。
岩莺也没有倒下死去,只是一脸诧异的看着我,然后凄苦一笑说了一句。
“杀了我也好,让我解脱。”
我也笑了起来,只不过我是冷笑。
“都这时候了,你还想要继续演戏吗?”
“我不知道是否真有所谓葬树棺这种巫蛊术存在,但我确定眼前这娃娃绝不是你口中害了曼达村的巫傀。”
“这娃娃是镇妖司十多年前,用来封住曼达村、镇压你们的灵物。”
“而你才是十多年前,害了曼达村的真凶!”
“有一件事你的确没骗我,镇妖司当初不是不想要铲除你,而是暂时没办法铲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