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檀把小长乐抱着放进冰棺的那天,宋潇眼底一点都不见难过,仿佛这个死去的人不是他妹妹。

    而是什么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双手环胸,扫了苏檀一眼,而后冷哼了一声,“都是你欺负清姨,小病秧子也帮着你欺负清姨,所以她才会死,这都是你的报应。”

    “你以后不许再欺负清姨了!”

    “不然我和阿爹都会把你赶出去!”

    在看见小长乐死了之后,宋潇心里居然松了一口气。

    小病秧子死了,那么坏女人从今以后一定会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了吧?

    不过,她要是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说不准,她又会欺负清姨。

    所以他必须要好好警告她。

    绝对不允许她像以前一样对清姨不好。

    宋庭琛在长乐的冰棺前皱着眉头,眼里似乎也有痛惜,只是比起女儿的死,他似乎更在意柳清音被冤枉。

    他拧着眉头,眉目依旧清寒,“苏檀,你不要将天下的人都想的和你一样。”

    “清音性子温婉,平日里也是最疼惜常乐,只是你和长乐从来都不领情,现在长乐死了,我们都很痛心,可她的死不是你用来中伤清音的借口。”

    “等长乐的头七过后,你该和清音道歉。”

    他不希望苏檀变成那种攻于心计,连自己孩子死都可以利用的女人。

    苏檀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冰棺。

    宋潇忍不住推了她一把。

    “喂,你到底听到了没有!”

    “你要去和清姨道歉,并且绝对不可以欺负清姨,不然的话——”

    “不然就将我赶出去吗?”

    苏檀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目光清冷,她此刻毫无生气,像极了一个活死人。

    宋潇被此刻她的模样吓了一大跳,结巴了一瞬,“你……你干什么?”

    “你不要以为你在这里吓人,我就拿你没有办法了!”

    “我再和你说一遍,你不许欺负清姨,你听到了没有?”

    苏檀只是静静的看着宋潇,忽然之间问了一句话,“宋潇,长乐死了,她是你妹妹,你妹妹死了,你伤心吗?”

    宋潇抿了抿唇,冷哼了一声,“有什么好伤心的,她就是一个病秧子,是给全家带来灾祸的灾星每年要给她吃药,都不知道花多少银子!”

    苏檀哂笑了一声。

    她静静的看着宋潇。

    “你出生的时候,你比你妹妹变得更重,我的嫁妆有七成都花在了你身上。”

    “要这么看,你其实才是那个最大的灾星。”

    “似乎你的到来,只会给我带来灾祸。你不像是我的孩子,反而像是一个寄生在我肚子里的吸血虫。”

    这话说的太过狠心,也太过凉薄。

    以至于宋潇怔在了原地。

    也让宋庭琛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他眉目冷沉,身上散发着沉沉的寒意,死死地盯着苏檀,“苏檀,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潇潇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能对着他说出这么冷漠的话!”

    “长乐没了你可以难过,但你不该将一切都迁入到潇潇身上!”

    “你的孩子不止长乐一个,潇潇也是你的孩子!”

    自从长乐出生之后,苏檀大部分的心血都投注在了长乐身上。

    她的眼里再也看不见宋潇。

    自打长乐出生以后,她再没有亲手为宋潇做过一件东西。

    潇潇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宋庭琛每每看着,都能瞧出他心中的心酸。

    宋庭琛紧紧的拧着眉头,“肖肖只是嘴硬,他并非心中真是这么想,你作为母亲,更不应该将如此尖锐的话说给他听。”

    苏檀只是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扯了一下嘴角。

    “宋庭琛,长乐走了,你伤心吗?”

    宋庭琛的眉头一下子拧得更深。

    这世上怎么会有孩子走了却半点都不伤心的父亲?

    只是他总得振作起来,不能一味地沉溺在了悲伤里,更不能任由自己被悲伤的情绪支配。

    “苏檀,你冷静一点。”

    “长乐已经走了,你该好好活下去,总得振作起来。”

    “你还有潇潇要照顾,你别忘了,你不仅仅只是长乐的母亲。”

    他这话说的极为冷静。

    对苏檀的痛苦轻描淡写。

    仿佛一个母亲失去女儿的彻骨之痛在他眼中不值一提,甚至还要要求她立刻从悲伤中走出来,拿出全部的心力去照看曾经欺负过长乐的宋潇。

    苏檀目光垂了下来。

    她双眸同死寂了一般,没有半点神采。

    她说:“我明白了。”

    她说完就转身走了。

    宋庭琛眉头拧得十分紧,想要追上去,宋潇却挽住了他的胳膊。

    “阿爹清姨她很难过,你陪我去看清姨。”

    宋庭琛顿住脚步到底没有追上去,只是对着儿子道:“好。”

    那天晚上,将军府毫无征兆的起了一场大火。

    宋庭琛和宋潇被困在火中,与他们一块的还有柔弱无辜的柳清音。

    他们想要将门打开,却无论如何,都只是徒劳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