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的一切都将脱离掌控的感觉油然而生，席卷整个心头。
宋庭琛定定的看了苏檀好半晌。
谁不知道苏檀从前将她父亲的话奉若神明。
可是如今她会连她自己的生父都质疑。
这样的人，真的会乖乖听话，真的会和他完婚吗？
宋庭琛不知为何，此刻竟然觉得无由来的愤怒。
不知道是愤怒苏檀太过于离经叛道，以致于她的一切都脱离了掌控，叫他完全看不透这个人，也看不懂这个人。
还是该愤怒，苏檀竟然如此大逆不道，竟然以下犯上敢在他面前辱骂高高在上的君父。
在宋庭琛眼中，庆隆帝是天子是天底下所有人都应该无条件效忠的对象。
苏檀就算有一身本事，如果这身本事不能报效国家，不能为庆隆帝所用，那也不过是毫无作用。
这也是为何，从前，宋庭琛对苏檀一直有一种暗暗的轻蔑。
因为在宋庭琛看来，苏檀能掐会算又如何？
能将天下间所有的厉鬼都不放在眼中又如何？
她的本事如果不能为君王分忧，那便是无用的。
可是后来，苏檀和他和离以后，逐渐展示了她的本事，让庆隆帝也看到了她的用处。
宋庭琛一直以为，苏檀至少和他一样对庆隆帝是多有尊重的。
庆隆帝身为君王，不会做错任何事，就算有错，那也是底下人的错，是底下人知情不报，才以至于君主产生了错误的判断。
宋庭琛一直是这样想。
应当说朝堂上的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想的，就算朝野之中奸臣作祟，那也不会是君王的问题，是奸臣蒙蔽了君王。
他以为苏檀也会这样想。
可是他没想到，仅仅是一次雪灾，就让苏檀，对庆隆帝都产生了深深的质疑，甚至说出了庆隆帝不如陆知珩这样的大逆不道的鬼话。
宋庭琛摇了摇头。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苏檀，忽然之间觉得她此刻的模样极为碍眼，竟不知为何开始怀念从前那个乖巧柔顺的苏檀。
那时候的苏檀，就算性子偏激了一些，至少她还是温柔的，不会像现在一样大逆不道，什么话都敢说。
如今的苏檀，不仅性子偏激。
甚至——甚至还不可理喻！
“苏檀，这里人多口杂，你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有没有考虑过潇潇？”
“就算你没有考虑过潇潇，难道你还没有考虑过苏家人吗？”
她就不怕此事一旦传到京城，庆隆帝会致苏家所有人一个大不敬之罪？
苏檀讽刺的冷笑了两声，目光冷淡的看了一眼宋庭琛，面无表情的道：“宋潇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宋庭琛你这耳朵要是没有用，不如割下来捐给有用的人，我记得我已经说过许多次了，如今的宋潇不管是死是活都与我毫无关系，你不要再拿他的事来烦我。”
苏檀真的已经累了，和听不懂人话的人沟通，真的身心俱疲。
至于苏家。
苏檀眼中划过一抹冷光。
她缓缓的按住了手里的佩剑，她知道眼下的庆隆帝崩溃无能。
倘若庆隆帝真的敢对苏家人动手，她也不介意，真的大逆不道一回，开始屠龙。
如果庆隆帝做不好这天下之主，那不如为这天下换一个天下之主。
她从前思维太过狭隘，竟还不如岁岁一个小孩子想的通透。
宋庭琛瞳孔狠狠紧缩。
“是吗？”
原来修了无情道之后，真的会让一个人过分冷心冷情。
宋庭琛闭了闭眼，终究还是将宋萧割腕的事情一字不落地告诉了苏檀。
他静静地观察着苏檀的反应。
他以为宋潇至少是苏檀的儿子，听到这样的话，苏檀眼中至少会流露出一点点对宋潇的心疼，哪怕只是一点点。
然而宋庭琛注定是要失望了。
苏檀眼中不仅没有流露出对宋潇的心疼，反而还溢出了几分厌恶。
她烦躁地皱了皱眉。
“你们两个究竟是有多闲得慌一而再再而三的编造出这样的故事来烦我，有意思吗？宋庭琛，我就问你一句，这真的有意思吗？”
之前不是发热就是头疼。
现在倒好，改出什么割腕了。
苏檀啼笑皆非，只觉得荒谬又觉得可笑，她按着自己手里的佩剑，紧紧的皱着眉头，甚至还露出了几分漫不经心。
她毫不在意宋潇的生死。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了，只是割腕竟然不是真的死了，倘若哪天他真的死了，你再告诉我吧。身为娘亲，我到时候一定会给他上一炷香。”
她实在是忙得很，没空再陪着宋庭琛和宋潇这等人在这里胡闹。
宋庭琛目呲欲裂。
是他低估了苏檀的狠心。
宋庭琛闭了闭眼，他看着苏檀一字一顿的道：“潇潇还得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你竟如此冷待，苏檀，你真的有心吗？”
他真的很想问一句，对自己亲生的孩子这样难道苏檀就不会心痛吗？
明明以前苏檀为了宋萧几乎可以付出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会把苏檀变成现在这样？
难道……
宋庭琛脑海中忽然不受控制的冒出了一个极其荒谬的想法。
他定定的，看着苏檀看了好半晌，“难道潇潇梦里梦见的那个什么小姑娘真的存在？”
“难道你也做了一场荒谬的梦，梦见是潇潇害死了他所谓的妹妹，所以你要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到了潇潇身上？”
宋廷琛从来不相信什么前世今生的说法。
但他觉得苏檀是一定会相信的。
“你也梦见了那个叫长乐的姑娘是吗？”
“你现在要为了一个不存在的孩子，对潇潇下手，甚至连肖肖的死活都不顾了，对吗？”
苏檀瞳孔狠狠一缩。
长乐！
宋庭琛怎么会知道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