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半披着头发,眉目如画,皮肤莹白似玉,夜里刮起凉风,她踏着莲步,款款而来。
每走一步,都像是从仕女图里走出来的美人。
美的叫人心惊。
叫人全然离不开目光。
偏偏她面目柔弱,眉目之间似乎还有一些病态,便愈发惹人生怜。
至少凌启一看见她,便心头一紧,喉咙口顿时泛酸,心疼之色溢于言表。
“嫣然,你病还没好,你怎么来了?”
嫣然拿手帕捂着唇,弯着眉毛咯咯的笑着,柔弱纤细的美人做这样的动作,也像是生了病的仙女似的,叫人心疼不已。
“好热闹啊。”
“我听说,府里新来了一个玄术师,听说对方还是奉旨诛杀怨鬼呢~”
嫣然笑语盈盈,漫不经心的眨了眨眼睛,又是柔弱的咳嗽了几声,她的长裙随着晚风带动,腰肢不堪一握,如风中的杨柳,姿态婀娜,“我好奇,未曾见过怨鬼什么样,倒是想来瞧瞧。”
嫣然每个字都说的极慢。
仿佛,她真的不知晓那怨鬼究竟是谁。
在凌启听来,她的声音便有些过于不谙世事,瞧着他如此天真,全然不知危险的模样,凌启心中一跳,下一刻便冲了上去,将他护在身后。
“嫣然你快走,这群人不知道收了许是什么好处,分明她才是那个怨鬼,却偏偏要指黑为白,说你才是怨鬼。”
凌启眉目冷沉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他知晓这世上任何人都可能是怨鬼。
唯独嫣然不可能是。
嫣然那样柔弱,那样需要人保护,哪里会是什么怨鬼。
真正的怨鬼,分明是攻于心计,歹毒心狠的许春雪!
嫣然挑了挑眉,半勾着唇,缓缓的笑着,她伸出手,拿着帕子替凌启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笑盈盈的道:“夫君,你真是十分英武,叫我好生欢喜。”
也真是,蠢得出奇。
兴国公眉头狠狠拧成一团,看自己儿子的眼神,仿佛在看世上最蠢的傻子。
真不知道凌家的祖坟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养出来的孩子一个不如一个!
这女人明摆着就要将有问题这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凌启竟然还觉得,她是柔弱的,需要被保护的!
兴国公眼前一黑又一黑。
家门不幸啊!
真真是家门不幸!
苏檀也没见过这么蠢的出奇的人。
哦,还是见过的。
上一个这么蠢的出奇的人是宋庭琛。
而后宋庭琛家破人亡,他爹死了,他娘也死了。
甚至他的儿子也差一点一并死了。
苏檀乐的看戏,此刻倒是不着急诛杀怨鬼,只是伸手将许春雪护在了自己身后。
凌启看着嫣然,眉目间溢满心疼,“你快回去好不好,这里实在混乱,我怕等会儿会伤到你。”
“你遭许春雪的毒妇所害,为此中了毒,才苏醒不久,眼下就不要吹风了,夜里风凉,小心又添了风寒。”
凌启说着还将自己的外袍解了下来,披在了嫣然身上。
他可谓是无微不至,生怕她冻着冷着。
也生怕她再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许春雪站在苏檀身后,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分明她的心早就已经冷了如今见这番场景,竟然还会觉得心痛。
许是她情感上已经做到了要割舍,只是她的身体还没反应过来。
所以在看见他为了旁人,不惜不顾一切的污蔑自己时,她还是会忍不住心痛。
不过没事。
许春雪在心中这样告诫自己。
她不怕心痛。
痛完就好了。
她只怕自己麻痹自己,将自己永远困于这个吃人不见骨头的牢笼,一直自欺欺人,自我欺骗说凌启只是一时之间有些贪玩,所以才将目光落在了旁人身上,终有一日他会回到她身边。
只要不再继续自欺欺人,这日子总会好过许多的。
许春雪这样告诫自己。
嫣然朝他投来一个挑衅的目光,勾着唇角慢悠悠的道:“夫君,你确定夫人是怨鬼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夫君肯相信我,我十分欢喜,只是也不要误会了姐姐才好。”
凌启猛能转过头,眉目间充满厌恶,冷冷的看了许春雪一眼。
他心中的戾气,在这一瞬间无论如何都有些止不住,他只沉沉的盯着她,寒声道:“许春雪,你究竟要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
“怎么?你这个怨鬼,竟然到了此时此刻都还不愿意现原形吗!”
若是方才,许春雪听了这话或许还觉得心痛,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死了。
她嘲讽的勾了勾唇角,“也许就如宸王殿下所说,你这个脑袋顶着只是为了显个。”
她不再理会凌启,而是将目光落在苏檀身上,既然凌启说她是毒妇,她就不介意真做一回毒妇。
“嘉懿县主,您奉旨前来诛杀怨鬼,如今怨鬼既然已经现身,您便直接动手吧。”
苏檀将一个护身的玉佩丢给她。
有了这东西,嫣然无法靠近她分毫。
下一瞬,苏檀便拔起了长剑,剑尖直指凌启。
她寒声道:“凌世子,让开。”
凌启寸步不让,事到如今,他仍然觉得嫣然是无辜的,是被迫害的,他们这群人都逮着嫣然一个人欺负。
“我不会让的!”
“嘉懿县主,我知道你本事不容小觑,可我竟然没想到事到如今连你都会被许春雪这副模样所欺骗。”
“她才是怨鬼,你却要将你的剑指指嫣然,你就不会心痛吗!”
陆知珩实在没忍住,捡起一块石头就朝他砸了过去,“闭嘴吧你!”
他微笑着又转头看向兴国公,“您还有其他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