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红药和宁洲找到被围堵住的陆淮,或许是没想到宁洲还敢露面,他们表情都有些疑惑。
谢红药叹息一声,“堕妖南下,不止人间界的灾祸,现如今不是内讧的时候。”
“如果诸君不放心宁洲,可将他暂时交给我代为监管,我持有澹台佛君的素雪灯,可为他除邪荡秽。”
陆淮作为小重山新一代的顶头战力人员,他们其实也不想跟他对着干,不过是事已至此,不得不如此行事。
有谢红药出面做这个中和,他们也就暂时不再紧抓着不放了。
毕竟,陆淮是剑宗新一代天骄人物,而谢红药则是珈蓝寺的顶梁柱。
修仙界前三的门派,一个剑宗一个珈蓝寺,他俩一起保宁洲,那他们还能怎么办呢?
如今妖乱当头,还是以大局为重吧。
所谓同盟联军也不过是面和心不和的一群人罢了。
清剿堕妖持续半年之后,才有一些稳定局面。
期间各种腥风血雨,谢红药和陆淮等人都是疲惫的很了。
局面稳定之后,各大宗门就开始不断提起极北雪域的灵脉划分问题。
数百年没有开采过,极北雪域的灵脉或许是因为雪原气候的影响,灵石纯度很高。
谢红药带宁洲回到珈蓝寺,让他在珈蓝寺清修静心,而陆淮则回去剑宗。
年末,宁洲受急召回青丘,青丘作为最靠近极北雪域的一界,全界沦陷,一夜之间,整个青丘界全部成为了堕妖。
青丘界是妖族属地,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短短的一夜之间,已经物是人非。
等再次见到宁洲,是在大雨天,谢红药一身素衣,撑着一把淡色的油纸伞。
隔着一段雨水噼啪的青石板路,看到面对的青年一步步朝她而来。
他手上提着的剑在雨水下流淌出一条淡红色的液体,看过来的眼神是失神的,仿佛离魂症。
到谢红药面前,他终于脱力的跪倒在她面前,头垂着,声音沉闷暗哑。
宛如走到绝路的小兽。
“你还能渡我吗?”
没等到谢红药的回答,他已经彻底绷不住,人形都无法维持,变成一只红色的狐狸侧身躺在她的伞沿下。
雨水打在他的身上,淡红色的血水从他身下流淌出来。
谢红药倾斜手里的伞,把它庇护在伞下,她把宁洲带回了珈蓝寺。
而后她才知道,那天他全族皆死尽,而从青丘界中走出来的,只有他一人。
一界沦陷,举族覆灭。
他们把目光落在宁洲这个唯一幸存的人身上,而他辩无可辩。
因为无论怎么解释,没有人相信。
他是一只有前科的“妖”。
——
拍摄完,已经是大晚上的了。
戚悦叹口气,想不明白,人有好人坏人,妖也有好妖坏妖,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偏见?
许知椿一边看拍摄的片子,一边和她闲聊,“想不明白吗?”
他脸上此时带着一种戚悦无法理解的冷漠,“其实很简单。”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人的底色就是这样的。”
戚悦叹口气,像个小大人一样,小圆一声吃饭了,她嗖的一下跑的比谁都快。
让许知椿不由得侧目,感觉她还像个小孩儿呢。
剧组进度挺快的,也是怕再出什么幺蛾子,许知椿拼命的在赶进度,也是幸好没再出其他乱七八糟的事了。
他才松一口气,以为那些事情已经离他远去了。
——
楼伽那天一看事态不好,赶紧率先跑路了。
如果黑龙王敖辛都不是他们的对手,那她也只能是送菜罢了。
一路往西,小黑蛇滑行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到了一个荒原上。
她是想跑,但是却自知跑不掉的。
穿过结界,楼伽幻化成人形,从荒原一步进入到一个水雾缥缈的地方。
汉白玉做的亭台楼阁,非常精巧细致,而中央是大片大片的莲花池。
“我来求见不语佛君。”
她说完之后,出现一个白袍人。
楼伽被白袍人引领着,七拐八拐进入一个大殿里。
背对她的是一个敦煌服饰的男人,他坐在一个莲台上,脖子上带着一个多宝颈环,长发飘荡在身侧。
从背后看不清样貌,只能看出这是个身形比较高挑的男性。
楼伽面对他,比面对黑龙王敖辛还要紧张的多。
“不语佛君,敖辛大人那边……”
莲台转动,上面的男人转过身来,“我都知道了。”
他肤色冷白如玉,眼眸是暗沉的红色,眉目中间有一颗鲜红如血的朱砂痣。
原本应该是清正的样貌,但是莫名透出一股邪气。
他此时眼皮微微下压,看过来的视线让人瞬间明悟他的不悦。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让他做的事,总是出问题。”
早就应该跟尊主说换了他,如果不是现在人手不够,那种泥潭里打滚的货色,怎么配为尊主办事?
楼伽在大殿中留了一会儿,该说的不该说的,只要不语佛君问,她全都吐露出来了。
等最后,莲台上的男人对她招手,“好姑娘,办的不错,你想得到什么奖赏?”
楼伽被迷惑住一样,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前,虔诚的普通狂信徒一般跪在他的莲台前面。
“我想要追随您!”
不语佛君淡笑,手指在她眉心处轻轻一点,像是被透明丝线缠绕住一样,倏忽之间,楼伽被勒成碎尸。
死前她的眼里都是狂热的信奉。
不语佛君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那滩血肉,“追随我?你也配?”
他可不是敖辛,什么货色都收入囊中,给他办事,她还不够资格。
“朵器。”
不语佛淡淡一声之后,一个黑发覆面的男人从阴影处出现,单膝跪在他面前。
“主人。”
不语佛君垂眼看着跪在他面前的青年,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
“如果陆且行还活着,看到你为我们卖命,怕不是得要活活气死吧。”
跪地的青年一言不发,一点动作都没有,像个冷冰冰的机器。
他问,“你还记得陆且行吗?”
这个名叫朵器的青年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说,“属下不知。”
他是不语佛君的一把刀,而刀是不配拥有任何情感和记忆的。
一把刀需要做的只是为它的主人不断向前,斩杀一切敌人。
不语佛君满意的点头,“这才对,我交给你一项任务。”
“去杀一个人。”
他眼里流露出兴奋的暗流,或许要有好玩的事情要发生了。
素雪灯出现了,逍遥剑主怎么也得凑个热闹吧?
原本以为宁诀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他也是个蠢货。
乖乖的为尊主办事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找死呢?
还有,戚悦……
超出他计划之外的人,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躺床上打消消乐的戚悦突然猛的打了好几个喷嚏。
“谁想我了?”
她美滋滋的想,一定是她家傲天想她了!
嘿嘿,陆且行什么时候才能醒啊,还怪想他的呢。
戚悦手里抚摸了一会儿那块玉佩,突然想到,这怎么和定情信物一样。
嗯……定情信物……
她红着脸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殊不知危险已经悄然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