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有点崩溃了，整个人都有点神志不清的癫狂，“为什么……为什么……”
林屠手指用力握住他的肩膀，“你听我说，谢昭！你给我清醒点！”
“我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人就是你，这段时间我看到你的改变了，也放心把东西交给你。”
“你到……”
谢昭哭着替他说剩下的话，“到扶苏城把这封信交给刘琛，对吗？”
林屠愣了下，“你怎么知道？你偷听我们谈话了？”
不应该啊，他也没跟别人说过这个事啊！
谢昭决绝的看着他，一把扣上了那个匣子，“我不会走，我要和你们一起。”
他知道明天晚上郭芳就会攻城，而林屠选择死战不退，就算死，他也要跟他们死在一起。
郭芳是奔着要林屠的命来的。
他知道林屠不是没有其他更好的送信人选，他是有让他离城保命的打算，如果最后战败，至少谢昭能活着。
所以他才会把那匣子交给他，里面的兵符可以让他取信那位主君，乱世中得他庇护。
而那银手镯，是给他路上的盘缠。
林屠说他也不听，只好派了亲信做这件事，他情绪复杂的说，“我若战败，你且带阿媛逃命去吧。”
“彼时你们离我而去，我不会怪你们。”
谢昭拔剑而立，“你看我怕死吗？”
“我姐也不怕，我们不是孬种，别把我们想怂了。”
乱世中，林屠庇护他们姐弟，现在到了这时候，他们怎可弃他而去？！
谢昭说了一句林屠无法理解的话，他说，“如果历史无法改变，那最后我们也要在一处。”
城中戒严，谢昭日夜甲胄加身，睡时也不曾脱下片刻，秣兵厉马，时刻准备上战场。
郭芳攻城那天傍晚，谢昭擦着他那把佩剑，“戚悦，我让人送你离开吧。”
前方是郭芳的大军，她可以向后逃离，离开前线，去哪儿都可以暂时保命。
“你不是还要等人吗？离开这里吧，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戚悦也有点情绪沉重，她看着天边的残阳如血，想了好一会儿。
她跟谢昭说，“如果命运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
“你当时可以使用溯世镜离开，但是你为什么没走呢？”
“后来我想过，可能总有些东西是沉重且无法逃避的。”
有些选择是困难的，但是却也必须要做，她当了太久的逃兵，这次她不想逃。
在没有陆且行做背后支撑的时候，在她需要自己直面这些选择的时候。
她想勇敢面对了。
“当时你没弃我而去，谢昭，这次我也不会弃你而去。”
谢昭看她一会儿，“行啊，小看你了。”
戚悦身后的林屠也复杂的看她，一开始他觉得这姑娘怂的肉眼可见，没想到，她此时竟然这么刚硬。
戚悦看到林屠，她眼里满满都是——看走眼了吧？
大军攻城，谢昭和林屠并肩作战，这一战，实力悬殊，但是林屠为身后的百姓，死战不退。
谢昭浑身浴血，颇具后世的疯狗煞神风范，林屠爽朗的笑了两声。
“好小子！”
谢昭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老子可是你林屠的小舅子，能是个软蛋吗？！”
他剑指前方，少年意气风发，悍不畏死，“来啊！来战！”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这一场，惨烈至极。
林屠和谢昭皆身负重伤，谢昭翻身上了林屠的马，拽着他不让他掉下去。
最后关头冲进城门，在他们进城一瞬，身后城门大关。
郭芳冲城，他们已经快守不住了。
林屠身上全是血，他紧紧抓着谢昭的手，“带……带你姐……走……走……”
谢昭扶着他，“去哪儿？我们能去哪儿？你敢死？啊？！你敢死试试！”
跑？跑什么？操！大不了拼了！
他拎着那把还在淌血的长刀，站在大军前沿，“我是谢昭！林屠是我姐夫！他媳妇是我姐！”
“郭芳伤我亲眷，林将军下令，今日，死战不退！”
“我自承他之志，今日，我与诸君，共生死！”
郭芳阵前骂谢昭是黄毛小儿，谢昭不甘示弱的骂他是老不死的。
为拖延时间等待刘琛带兵驰援，谢昭带几十人死守城门。
城门已破！
他横刀立马在门后，挥刀向前，“给我杀！”
谢昭伤的太重了，他力有不逮，披风里坠满了血，血迹淋漓的往下淌，最终从马背上摔下来。
他看到郭芳大军进城，城里是他所想守卫的一切。
历史真的无法改变吗？
他绝望的睁着眼，死死不愿闭上双眼，血液黏住了他的眼睫，但是他闭不上眼睛。
戚悦看着迎面而来的大军，身侧谢媛抱着浑身是血的将军，耳边是撕心裂肺的哭声。
历史，真的无法改变吗？
一支黑色的长箭直冲过来。
戚悦眉眼有金色流转，而后是一剑东来，战场出现了变数。
有人持剑而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人一剑可挡百万师，郭芳被他一人震慑。
那支黑色的长箭凝固在她眉眼前，一只手握住那支箭，站在戚悦面前。
“听说你是我媳妇？”
年少的陆且行穿着天玄剑宗的衣裳站在她面前，她绝望和恐惧瞬间冰消雪融。
她“哇”的一声爆哭，莽撞的冲到他怀里，抱着他的腰嗷嗷哭。
“你怎么才来啊！”
陆且行僵住，眼里的兴师问罪的凝固住了，她怎么上来就抱他？！
他们……认识吗？
陆且行一剑震慑住了郭芳，他们已经失去了最佳进攻时机，郭芳思虑良久退兵了。
陆且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戚悦拽着他的袖口把他拽到林屠和谢昭面前。
“快救人！快点啊！你愣着干什么？！”
陆且行探了探，这俩人还有气，一人塞了一颗大还丹，“他俩死不了，现在说说我们俩的事吧。”
戚悦听他说死不了才松了口气，然后问他，“我们俩的什么事？”
陆且行冷冷的看她，“你污蔑我的清白，我什么时候跟你是那种关系了？”
“还有，你那个穗子到底哪儿来的？你最好一五一十跟我说清楚！”
戚悦打量他，没错，是她那个陆且行，就是要比之前年轻了些，难道他的魂魄没有回到这具原本的身体？
还是说出现了其他的变故？
“那个什么，我真是你媳妇，真的，只不过我是你千年后的媳妇。”
“嗯？你当我好骗呢？”
陆且行横剑到她脖子上，“说实话，要不然送你上路。”
戚悦眨巴眨巴眼睛，死脑子快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