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从袖中掏出几张银票，随手打赏给她们。那些姑娘顿时眉开眼笑，争相给她剥水果、讲笑话。微虚微宁也学着她的样子打赏，很快就被一群姑娘团团围住。
苏瑾一边应付着身边的姑娘，一边暗中打量着不远处的竹屏。她能感觉到，小丹和红狐就在那后面。只是该如何不引人注意地过去，还需要好好谋划。
“姐姐。”她拉住身边那个穿柳全衣裳姑娘的手，装作好奇的样子，“那个屏风后面是不是有更好玩的？”
柳全衣裳的姑娘眼波流转，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小公子想去看看吗？”
苏瑾点点头，心中已经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她必须找到合适的时机接近小丹和红狐，但又不能打草惊蛇。这需要极其小心的计划和准确的时机。
柳全轻轻抽回手指，整个人慵懒地靠在苏瑾身上，纤细的手指在她下巴上轻点，声音娇媚：“小公子，我们这么多姐妹陪着，难道还不够吗？”
苏瑾握住她的手，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有姐姐们陪着自然是好，只是瞧着里面热闹非凡，不免好奇罢了。”她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船舱深处那道屏风，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的觥筹交错声。
“小公子倒是个实诚人。”柳全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呼出的热气拂过苏瑾的耳廓，“里面自然比外面热闹，姐妹们也更漂亮些，不过要进去可得拿出一百两银子才行。”
她一边说着，指尖轻轻点在苏瑾唇上，动作轻柔却带着几分试探：“小公子是后来的，等里面贵客散了，妈妈定是要请你下船的。”
船身随着江水轻轻摇晃，远处传来零星的笑语声。苏瑾侧头看她，目光中带着几分玩味：“姐姐，我若有钱，又何必偷偷摸摸上船？倒是姐姐们，连窑姐都不想伺候的主，你们却这般热情，就不怕挨骂？”
“自然是怕的。”柳全眼中泛起水光，声音微微发颤，“可若再接不到客人，咱们即将被请出这条船。小公子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姐妹几个……”她说着，眼角滑下一滴泪珠。
苏瑾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暗自思忖。这花船上的姑娘们，怕是都有难言之隐。她轻轻拭去柳全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好。”
赵焕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这位小师叔在花船上的表现也太熟练了，比他这个男子还要游刃有余。他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听见屏风内传来一阵喧哗。
“王公子，你说这话几个意思？”一个中年男子怒声质问，声音中带着几分醉意。
“什么意思？郑老爷难道听不明白？”年轻男子冷笑道，语气中充满不屑。
苏瑾眼睛一亮，拉着赵焕就往屏风边凑。船舱内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周围的姑娘们纷纷屏住呼吸，生怕惹怒了这两位贵客。
只见屏风内，一个衣着华贵的青年正搂着一个狐媚女子，锦缎长衫上绣着精致的云纹，举手投足间尽是纨绔子弟的傲慢。而对面站着个满脸怒气的中年男子，虽然衣着也不俗，但举止间略显粗鄙。
“王珩，你别太嚣张！”中年男子拍案而起，茶盏被他打翻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你爹不过是个知府，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这里是沈州府，不是你郑老爷能撒野的地方！”王珩冷笑，手上加重了力道，怀中的女子发出一声轻呼。
眼看两人剑拔弩张，周围人连忙上前劝阻。老鸨霜姨也赶紧让姑娘们上前劝酒，试图缓和气氛。
但郑老爷已经怒极，指着王珩的鼻子骂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浑身上下这些行头，样样都是老子在掏腰包？就你爹那点俸禄，养得起你吗？”
此话一出，王珩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推开怀中的女子，抓起桌上的酒壶就朝郑老爷走去：“好啊，那我敬你一杯！”
“来啊！”郑老爷大笑，醉意上涌，“你爹我喝得起！”
谁知王珩突然扬起酒壶，狠狠砸向郑老爷的脑袋：“我让你当我爹！”
“砰”的一声巨响，鲜血飞溅。酒水混合着血迹，在地上蜿蜒成一道暗红的痕迹。
场面瞬间大乱，尖叫声此起彼伏。郑老爷捂着头，一把抱住王珩的腰往后推去。两人扭打在一起，撞翻了桌椅。周围的姑娘们四散奔逃，有的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有的则趁乱溜出了船舱。
看客们纷纷往外逃，整条花船都剧烈晃动起来。船舱内一片狼藉，酒水、茶水洒得到处都是，碎裂的瓷器散落一地。
苏瑾趴在窗边，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一幕。赵焕在旁边急得直跺脚：“小师叔，我们该走了！这要是被卷进去……”
“别急。”苏瑾眼睛发亮，制止了赵焕的话，“好戏才刚开始呢。”
只见王珩和郑老爷扭打得更凶了，一个抓着酒壶碎片猛砸，一个挥拳相向，两人都打红了眼。郑老爷的额头上血流如注，但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不停地咒骂着。王珩的衣服也被扯得破烂，脸上挨了好几拳，嘴角渗出血丝。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郑老爷怒吼道，“要不是我，你早就饿死街头了！”
“闭嘴！”王珩狠狠一拳打在郑老爷腹部，“我宁愿饿死，也不要你这个假好心的畜生！”
船舱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想必是护卫听到动静赶来了。有人高声喊道：“快去报官！”这声音让两个打红了眼的人稍稍清醒了些。
苏瑾站在船舱内，目光扫过眼前混乱的场景。她看到柳全被人群推搡着摔倒在地，后方蜂拥而来的人群眼看就要将她踩踏。
“小心！”苏瑾心头一紧，来不及多想，手腕一抖，扯下身旁的锦缎幔帐。丝绸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如灵蛇出洞般精准地卷住了那摔倒的姑娘。
柳全被拉到安全处，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都别挤了！”苏瑾看着仍在推搡的人群，厉声喝道，“外面甲板那么小，挤出去也无处可站！都冷静些！”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巨响在身后炸开。苏瑾猛地转身，只见两个醉酒的男子扭打中撞翻了案几，酒坛摔碎在地，酒水四溅。更要命的是，倾倒的烛台正好落在酒水中，火苗瞬间窜起，顺着地面疯狂蔓延。
“救命啊！”两个站在近处的姑娘惊叫着，她们单薄的纱裙已经着了火，慌不择路地往外跑。火焰随着她们的奔跑愈燃愈烈，如同两个移动的火把。
苏瑾眉头紧皱，这样跑动只会让火势更凶。她脚尖轻点，身形如燕般掠过，手中幔帐精准地将两个姑娘裹住：“别动！”
火焰失去了空气供给，很快熄灭。但船舱内的火势却在迅速蔓延，浓烟滚滚升腾。赵焕等人脱下外衣拍打，却收效甚微。更糟的是，惊慌失措的人群四处乱窜，一群倒霉蛋被星火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