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书菀垂在身侧的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她紧紧盯着季怀洲的脸,嗓音变得沙哑,“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人吗?”
季怀洲移开视线,“没,你没在我的心中。”
他用最冷漠的语气回答她的问题。
白书菀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什么?”
“你是怎样的人,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季怀洲重复了一遍。
“我没想过要害你啊!”白书菀陡然提高了声调,着急的为自己辩解,“我既然要害你,为什么大费周章把你救回来呢?”
“不知道,白小姐似乎不该问我这个当事人这样的问题,如果我都知道,我还会在这里吗?”
听着季怀洲略带讥讽的话,白书菀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对啊,他才是那场车祸的受害者,他怎么可能会猜到别人的心思和打算?
她简直可笑,居然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有那么一秒,为了不让季怀洲对自己的误会更深,白书菀差点就要大声地告诉他。
其实制造车祸的人是薄琛!
这个骨子里都透着阴邪恶的男人,他表面上最会装无辜,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了解,实则他才是幕后最大的黑手。
他查到季怀洲和杨浩有过节,便找人去和杨浩见面,制造出季怀洲所遭遇的意外都是杨浩一手策划。
而杨浩也不敢得罪薄琛,颜瑾宁找上门的时候连薄琛的名字提也不敢提,只能拼尽全力想要取得颜瑾宁的原谅。
这些都是白书菀在白老爷子突发脑溢血住进医院的当晚,她给薄琛打电话时,对方一一告知。
在此之前,白书菀一直认为和他统一战线做的事只是隐瞒颜瑾宁季怀洲的下落。
直至此刻,她都记得薄琛刻薄的语气。
他从一开始就准备让他们互相撕咬,坐享其成。
也难怪他说哪怕颜瑾宁发现了要对付薄家他也不在乎。
他根本不惧怕颜瑾宁的任何手段。
白书菀听得浑身发冷。
从头到尾,她都是被骗的最深的那个人。
甚至从开始得知她要和薄琛结婚消息时,她就一脚迈进了这个男人早就设计好的陷阱中。
不仅是他,就连白家上下都着了薄琛的道。
现在商圈里都在看颜白两家的好戏,颜瑾宁来势汹汹,大有一副真的要让白家彻底消失在京城的架势。
白晖忙得连医院来不及去,每天奔波在外处理问题。
而薄琛精心扮演着一个旁观者,玩味地看着他们互相厮杀。
白书菀不知道颜瑾宁有没有查到薄琛的身上去,她现在完全就是薄琛的替罪羊。
她也明白如果她不主动把季怀洲还给颜瑾宁,这场风风火火的商业大战还远远没有结束的时候。
此时的白书菀完全沦为了一枚棋子。
她满目苍凉地看着季怀洲,“我没有喜欢过任何人,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人。”
她轻声地说着话,“以前我认为,喜欢一个人应该是甜蜜的,或者会让人变得英勇无畏,遇到你之后我才发现,那些美好都是我自作多情的臆想罢了,也是你让我明白,不是所有的喜欢都应该得到回应,怀洲,你没有让我感觉到甜蜜或者勇敢,我变成了一个懦弱的胆小鬼。”
白书菀的声音变得有几分哽咽,“也是你,让我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心如刀绞。”
她往前一步单膝跪在床边,伸手握住季怀洲的左手,“我这辈子是不是都没有机会走进你的心里了?”
她一番真诚又揪心的肺腑之言非但没让季怀洲心软,反倒倍感压力。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白小姐,喜欢我这么痛苦,早点放手不好吗?”
音落瞬间,白书菀立刻摇头拒绝,“我不要!我到底比别人差在什么地方,这么久我在你这里一点地位都没有,我承认我的确不会追人,但你可以把你的要求都告诉我,我一定会全部满足。”
闻言,季怀洲无奈地笑了,“喜欢不是用嘴就能教会的,你还没有真正的懂。”
白书菀握紧他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个救命稻草,“要不我们结婚吧!我这辈子只会和你结婚,给你满满的安全感,你不用担心我会离开你!”
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以给你真正的婚姻,绝对不是嘴上说说,或者欺骗你,给你一本假的结婚证。”
季怀洲无语了。
句句不提颜瑾宁,但句句都是颜瑾宁。
“婚姻不是儿戏,一厢情愿也没用,白小姐,你到现在还没懂这个道理吗?”
白书菀握住他手的动作缓缓滑落,最终落在床边。
“为什么,你们都不喜欢我?”
们?
季怀洲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点。
白书菀张开双臂抱住自己,像是把自己关在了一个独属于她的狭窄空间内。
她最幸福的日子,就是母亲还没有离家出走的那几年。
即便母亲和白晖每天无止休的争吵,她也会想办法让自己开心起来。
母亲的离开,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抛弃的滋味。
得知白晖出轨,在外面有了新的家庭,是白书菀第二次被抛弃。
从此之后,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她和白老爷子。
也只有白老爷子才会给她无限的包容和爱。
可这些哪里够呢?
她是人,她也有感情,遇到心动的人谁会忍得住?
一滴滚烫的眼泪砸落在地板上,白书菀睁着眼睛,看着泪水融入了柔软的地毯中不见痕迹。
白老爷子迟早是要比她先走的,他走了以后,她怎么办?
她胆小,无法想象今后要如何一个人度过后半辈子。
她需要一个伴侣,一个无条件站在她这边,永远不会抛弃她的伴侣。
可她喜欢错了人。
季怀洲不是那个人。
白书菀无声地流着泪。
她多希望季怀洲能在这个时候给予她一些温柔,哪怕是假的也可以,但直到她的腿蹲麻了,她也没能等到季怀洲的一句安慰。
白书菀忽然没有信心了。
她用最真诚的心来对待季怀洲,他真的不为所动。
她缓缓抬头,眼泪婆娑地看着他。
季怀洲面无表情地和她对望。
他能感受到白书菀有多难过。
然而他做不出一边说着拒绝的话,一边还要装模作样的给予安慰。
既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靠近白书菀,那他就永远只是一个看客。
就算她说他冷漠,冷血,他也认了。
因为有些事但凡开了头,就没有反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