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颂是一个从不相信命运,甚至会嘲笑认命的人。
但是他说,在把她救下前,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他就有一种感觉,他们之间一定会有故事的感觉。
那种感觉,强烈到促使他没办法装作不知情一般将她的存在忽视,最终选择让人把她带了回去。
他这个人,是一个十足的利益者,不做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的事,并不善良,甚至很恶劣。
若不是因为有这一层的直觉,她在那一场事故中,没有人救,早就没命了。
他仿佛天生没有可怜这种情绪,可偏偏就是那一次,让他心里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
而这些,也是京颂在跟她在一起的那两年,毫不保留的跟她坦白过。
祁沅在听他说起这件事和他当时内心想法的时候,心里是有波动的。
但波动不是来自于自己当时就差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会死在那场事故中。
而是来自于,她能感觉到那根被牵动的线。
他们之间,本是不会有命运交集的两个人。
可爱情这种东西,就是一瞬间,完全不由人反应,或许在这一瞬间之前,就已经被提前写好了命运,让一个不信命运的人也为此妥协。
这个世界上能够遇上一个彼此相爱的人,本就是太过于难得的事。
只是他们之间的相遇和开始并不算水到渠成,各自有各自在意的东西,注定无法为彼此妥协。
当初她想尽办法逼迫自己一定要做出一个选择,告诉自己,人生如果要二选一,她绝对无法为爱情抛弃亲情。
所以她用力斩断那根线,不再让它自由生长。
可终究不管过去多少年,那根线依被她刻意斩断的线,还是凭借那股顽强的力量在生长。
谢意说,他好像在选择改变和妥协。
这让祁沅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决断。
“沅沅姐。”谢意见她脸色不太好看,“你没事吧?”
“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祁沅将水杯放下,贴在床边上的背逐渐往下移,直到在床上躺好。
谢意凑上去:“我白天睡太饱了,根本睡不着啊,沅沅姐,我觉得,成年人嘛,没必要给自己设限太多的,可以选择都要的,你要不试试?”
她和祁锦文不会阻止,他们之间的关系能那么多年都始终如一的和谐,都是来自于尊重和信任。
祁沅担心的无非就是京颂的独占欲会让她一定要从家人和他之间做个选择。
可她总觉得,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坏。
祁沅没有回答谢意的问题,而是突然问了一句看似没什么关联的话:“意意,你这次打算待多久回去?”
谢意还等着她回答呢,听到这句话一愣,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不过她还是算了下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一周。”
谢老板那边,哪怕有远程,也不如在身边陪它。
要是太久没回去,她怕小家伙直接不认她了。
裴斯聿说不定又要阴阳怪气说她。
“好,到时候一起买票回去吧。”祁沅拍了拍被子,“可以睡了吗?”
“买票?可是……”
这些年她刻意的隐瞒她们母女两的行踪,出行都是安排人接送,高铁飞机更是没有坐过,就是怕被寻到他们的行踪。
她倏然瞪大眼睛。
祁沅的意思是,她不想要继续逃避,不想要东躲西藏了。
她还想再问什么,就见祁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绵长。
谢意见状,关了台灯。
怎么说睡就睡啊。
…
“乖乖,姐姐有很重要的事在外面待几天,我很快就会回来,不要太想我,从明天开始,我会视频给你弹琴,不要生气,要好好睡觉哦。”
女孩刻意放轻柔的声音,清甜如,又带着黏糊感,一如他眼前这杯红酒,让人反复品尝,越尝越着迷。
在寂静的夜里,这声音如同一张密密实实的网,清晰的将人包裹。
男人握着手机的骨关节因用力透着白,下颌绷的很紧,沉重的呼吸在安静的环境中尤为明显。
喉结翻滚,他意识到身上开始有某种清晰深刻的反应,正要起身。
小腿处传来抓挠感。
他扫了一眼正眼巴巴扒拉着他的腿,想要跳上来的谢老板。
它的目标,是他手中拿着的手机,以及那条语音。
裴斯聿熄灭手机屏,沙哑的嗓音当中,却是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出去。”
谢老板:“!!喵喵喵!!”
姐姐明明给我发消息了!她是给我发的消息!
为什么不让它听,为什么要偷偷一个人听!
裴斯聿没有理会它,那没什么温度的视线缓缓从自己的小腿上移到它不安分的爪子上。
撒娇这种行为,可对他没用。
谢老板在他的眼神中打了个哆嗦。
它一步三回头,不舍的离开的卧室。
一个小时后。
男人裹挟着从浴室带出来的冷风走了出来。
浴巾被他系在腰间,壁垒分明的肌肉线条被那灯光流畅性感,腹肌漂亮的顺着人鱼线往下,让人忍不住产生某些幻想。
卧室的门再次被打开,懒倦的谢老板再一次从睡梦中被吵醒。
“进来。”留下这一句冷冰冰的话,他便转身回了卧室。
谢老板张嘴尖锐了叫了声。
本猫也是有脾气的!不是你玩弄的工具!
你让我进进出出算这么回事。
见它站在门口不动,长牙咧嘴的叫嚣,裴斯聿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行,那明天你自己联系她。”
谢老板:“?”
顿时泄了气。
天杀的人类。
我要是能联系,还用得着你吗?
…
天光大亮,小区周围热闹的声音环绕,正是一座城市人气最足的时候。
主卧床上一道显瘦的人影卷着被子,只露出半个脑袋,睡得跟个蚕蛹一样。
床头柜上那接连不断铃声吵的她头疼。
她摸索着找到手机,睡眼惺忪的找到绿色的键划了过去。
“喂?”
女孩慵懒迷茫的声音,带着未睡醒时困倦黏腻。
电话那头的人一顿,那声音带着暗哑,却不忘调侃:“十点半,谢意你是什么品种的猪,这么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