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霍满月”这个名字，司母的脸色一顿，司衍的眉心也微微蹙起，但他很快又装得若无其事，摇摇头，还没等说什么，顾七七忽然伸手捧住他脸，将他的视线转向自己。
司衍下意识想后退，但顾七七力气很大，一双目光深深的像是要看进司衍的灵魂里。
“你都要为她家人捐肾了，怎么可能不为她打架？司衍，我了解你，你不要骗我，也不要骗司阿姨。”
“司衍，快跟我说说，你真被那姑娘迷得失去理智了？你看你最近做得每一件事，这还是你吗？”
司母和顾七七左一句右一句，他只觉得快吵死了。
本来他是想回国后安安静静完成这事，没想让其他人参与进来，可就因为顾七七的通风报信，将他的一切计划打乱。
他本来话就少，这样一来，更沉默了。
晚上，顾七七又死皮赖脸要在这里留宿，司母应该是早知道，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去看司衍，似乎就是在等着他点头。
司衍现在身心疲惫，摆摆手，转身回了卧室。
顾七七见过他给霍满月打电话的样子，不能说是殷勤，但也绝对是耐心温柔，凭什么在面对她的时候就是两副面孔？
顾七七咬了下唇，委屈的看着司衍那道砰一声关紧的门。
虽然医生叮嘱最好这几天不要碰水，不然会暂缓身上的伤恢复，可他像失忆似的还是脱了衣服站在花洒下，冰凉的水浇在身上，他下意识打了个机灵，闭上眼，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
想到今天和李顽在草莓园的对峙，既气愤又无奈，重要的是霍满月的态度。
今天他和李顽打架，后来霍满月出现后虽然全程都是站在他这边，对他温声细语，但不知为何，他还是有种莫名的排外感，这种感觉，只要是和他们俩在一起，就会特别明显。
尤其是今天那小崽子也在。
虽然离婚了，但仍感觉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一时间司衍感觉很挫败。
二十分钟后，他边擦着头发边从里面里面出来，压根没发现门口床上还有这个人，直到看见地上的拖鞋，他才猛地抬起头来。
一眼就看到侧躺在床上，身上只穿了一条蕾丝吊带裙的顾七七。
顾七七的身材很好，披散着一头大波浪的乱发，精致的面容媚眼如丝。
司衍皱眉，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在这儿？谁让你进来的？”
之所以不想大声，还是想给顾七七留点面子，如果她知情识趣，就该自己滚出去。
可顾七七明显是有备而来，已经做好了准备，她从床上坐起来，眼神灼灼的看向司衍：“你脸上的伤得上药吧？是阿姨让我进来，帮你。”
她特意提到了“司母”意思就是自己被默许的。
司衍被顾七七用这样的目光注视，有些烦躁，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两人不是刚认识，他在国外的那些年，顾七七一直都在他的生活里，以前他是真把她当成朋友。
那时候她也没像现在这样疯狂，至少在他可接受的范围内，可能也是因为他没有太严厉的制止，才一步步放纵她对他的控制和占有欲。
司衍忍了忍，终还是轻叹了口气，在顾七七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别忙活了，我们谈谈。”
一听这个语气，顾七七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揪住。
刚才她还侧躺在床上，做出一副假装不经意的风情万种样，此刻在司衍严厉的目光下，慢慢坐起来，她垂了垂眸：“你想说什么？”
“七七…”
司衍刚要开口，顾七七就抬起双眸，正在用一双委屈又倔强闪着泪花的眸子看着自己。
从前每一次司衍都狠不下心，结果都让顾七七变本加厉。
“这辈子你有什么执念吗？”
话一出口，司衍就知道自己这么说真是个错误的开场白。
果然，他看到刚才还用一双模糊委屈的泪眼看着自己的顾七七目光一亮。
“你有，我也有。”司衍说：“如果你是真的喜欢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怀着遗憾度过下半生？你现在这样，总是一意孤行的偏执，为了阻碍我和月亮在一起，你不择手段，这样的你，不但不能让我喜欢，甚至现在连对你的尊重都没有。”
直到现在他还在试图用道理说服顾七七，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顾七七就忍不住冷笑：“讨厌这样的我吗？”
司衍看到顾七七脸上的笑容，这一刻不知怎的，就联想到了李顽也对着霍满月这样笑。
他微微皱眉。
顾七七下一句便说：“讨厌就对了，如果不能爱我，那让你就这么一直讨厌我，一直恨我，也是种情感。”
司衍从顾七七眼底看到一种扭曲的疯狂。
他下意识深吸口气，一字一顿：“七七，我不爱你。”
“那霍满月爱你吗？”顾七七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反问：“你要给她姐夫捐一颗肾，就能换来和她的婚姻，就算她真的因为这个嫁给你了，你能保证婚后就真能幸福吗？何况她以前在第一段婚姻里……”
她是要讲霍满月出轨的事。
虽然最开始犯错的是李顽，但后来霍满月也并不无辜。
人就是这样，总是要求受害者的尽善尽美，不能有一点道德上的瑕疵，不然就不配得到同情。
尤其是对女人，更是变本加厉的苛刻。
因为你是女人，你就该更规矩。
因为你是女人，你就该更克制。
因为你是女人，你就该更懂事。
因为你是女人，你就得理所当然弱化自己的欲望。
因为你是女人……
霍满月后来在和李顽婚姻的报复行为，即使有苦衷，也嫌少有人会原谅，都还是会给她贴上个道德败坏的不洁标签。
顾七七说：“即使我也是女人，可我也看不起她，你真要和她这种在婚姻里无法做到忠诚的女人结婚吗？你就不怕她一时的不高兴，再故技重施，也给你戴一顶绿帽子？”
“你闭嘴。”司衍到底还是斯文人，没直接骂顾七七多管闲事，他压抑的低吼她，只想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看着司衍铁青的脸色，顾七七只怂了一秒，就再次挺直脖颈：“就算你真的不怕，不怕她有一天像绿李顽一样绿你，破除种种阻碍真的和她结合，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在隔壁的父母？”
司衍的父母都是老来得子，确实年纪不小了，顾七七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现在直接拿出杀手锏，就等于在把刀子抵在司衍的脖子上。
寂静的空气里仿佛能听见咯咯咬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