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云初从抢救室转到了特护病房。
原本,像她这样的伤情,没有一周,恐怕是出不了icu的。
但奈何陆怀玉做了教科书式的急救,运针止住了颅内出血点,避免了一场外科手术。
陆玥也缴清了费用。
兄妹两人走到特护病房门口。
此刻,病房门关着,医生和护士还在里面忙碌,他们不能进去,只能隔着玻璃窗看。
年年趴在玻璃窗上,望向病房里面,五个护士围着床,调试着心电图、呼吸机,云初躺在床上,安静地闭着眼睛,胸口微微起伏着。
真好。
初初阿姨还活着……
尽管医生说,初初阿姨浑身有多处骨折,颅脑损伤,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可不管是什么后遗症,他只知道,活着就好。
陆怀玉蹲下来,问年年道,“你困不困,或者,让姑姑带你回去休息。”
年年耳朵动了动,却是不肯走,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要在这守着初初阿姨,直到她醒来为止。”
陆怀玉道,“这是特护病房,你们也进不去。”
年年道:“没事的,我还不困呢。”
陆怀玉闻言,也并没有勉强。
陆玥在门外的长凳上坐了下来,对着年年招了招手。
“来,让姑姑抱着你。”
年年走了过去,依偎在她怀里,不知不觉,很快就支撑不住睡衣,小脑袋一点一点,打起了盹,看起来,他努力地强撑着眼皮,不想让自己睡过去。
陆怀玉见了,有些心疼,他对年年道,“年年,你困了,在姑姑怀里睡一会儿,等初初阿姨醒了,爸爸第一时间叫醒你。”
年年听了这话,才安心地趴在陆玥怀里,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这会儿,小家伙已是困得不行了,竟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静谧的走廊,整个一层,只有三个特护病房,每个病房都单独床位,配备三个护士。
其他两个病房空着。
偌大的走廊,静谧无声。
医生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陆先生,要不然……你们先回去吧,目前住院账户的费用已经垫交充足,有什么情况,我们再通知您吧。”
“不必。”他答应年年,会寸步不离的守着,自然不能食言。
医生道,“那……要不,我们给您安排一个陪护房间。”
陆怀玉道,“不用了。”
医生道:“我倒不是怕您累着,我是看这小家伙累坏了。这位女士应该是……”
陆怀玉:“我妹妹”
医生一笑:“要不,我带她们先去隔壁的陪护病房休息。”
……
天渐渐亮了。
小墨被送回了顾宅。
房间里,保姆将他抱上床,小家伙还惊魂未定呢。
他第一时间出现在了现场,看到了云初倒在血泊中的场景,他人生中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血,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顾砚洲也看得出来,他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因此,小家伙提过一句要去医院,但他拒绝了,决定先送他回家。
林诗语担心地站在门口,看着小墨瑟瑟发抖的背影,心疼道:“他一定吓坏了,第一次看到那么多血,还是……这么亲近的人。”
顾砚洲:“让他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再说。”
他转身预备下楼。
林诗语追问了一句:“你要去医院吗?”
顾砚洲停顿脚步,却没有回头:“嗯。”
林诗语:“嗯……你赶紧去吧!万一……有需要你签字的地方……万一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顾砚洲:“不会的。”
他看向林诗语:“你知道,陆怀玉的水平的。他说人没事,就不会有事了。”
林诗语道:“我只是担心嘛!毕竟,我看了现场,她摔得不轻,万一摔得不巧……再说了,怀玉哥是很厉害,但,谁都怕有个万一呢。”
顾砚洲:“知道了。”
他回过头,下了楼。
林诗语走进了房间,让保姆出去,待门关上后,她转身在床边坐下。
小墨蜷缩在被子里,不说话。
林诗语伸出手,撩了一下他的额发:“怎么了?在想什么?”
小墨:“云初妈妈……会不会死掉啊?”
林诗语:“傻瓜,当然不会了,云初妈妈福大命大。”
小墨:“我好害怕……”
林诗语温柔细语道:“别怕,有诗语阿姨在。别再想了,再想,恐怕又要做噩梦了。”
小墨“嗯”了一声。
“听话,闭上眼睛。”
“好……”
小墨缓缓闭上了眼睛。
……
“好痛……”
浑浑噩噩之中。
云初被疼醒了,模糊不清地呓语起来:“好痛。”
身畔传来一阵淅索的动静。
男人反应极快,豁然起身,匐身在床边,轻声问:“哪里痛?”
云初似是听不到他在说话,也分辨不出 他的声音,只是紧紧闭着眼睛,连咬嘴唇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含糊不清地道,“疼……疼……”真的好痛……
她已是疼出了一身冷汗。
随着麻药过去,她的痛觉反应也开始恢复了,尽管还神志不清了,却因为创口疼出一身冷汗来。
紧接着,她听到救护铃响了。
不约一会儿,护士立刻匆忙赶到。
“你过来,她在喊痛。”
护士来到床前,看了看监护仪,又检查了一番,摇了摇头道,“人还没彻底清醒,但已经恢复一点神志了,她说疼,可能是麻药过了。”
毕竟浑身多处骨折,颅脑损伤,麻药一旦过了,人竟是硬生生被痛醒了。
男人有些担心:“她疼得厉害,有没有办法让她不疼?”
他话音刚落,云初的手,摸索着揪住了他的衣袖。
顾砚洲低下头,见她的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他反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竟那么小,他一只手,就能完全将她的手包在掌心。
男人在床边坐了下来,“云初?”他轻轻喊她的名字。
她却仍旧没有反应。
护士道,“我给她打一针镇痛试试。”
男人点点头,“嗯。”
护士在旁边兑药,而男人的目光全程不离云初的脸,似乎她脸上每一寸细微的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