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但他也没有将她的手推开，只垂着眼睛看她。
知妤仰头跟他对视着。
她或许是想要说什么的。
但在她抓住他手的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他今天在陆宅中抓住他母亲手腕的那一刻。
然后，想到了她那在他眼里，一次次被践踏的廉价的感情。
还有……他为乔颜做的一切。
于是知妤很快又冷静下来，朝他笑了一下后，又将手松开了。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她的话音落下，陆湛的眸色却是越发阴沉了。
知妤也没再说什么，只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他。
陆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也跟着笑了一声。
“不必客气。”
咬着牙丢下这句话后，陆湛便转身离开了。
知妤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这才走了出去。
——温知行已经回他自己房间了。
知妤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不过从后面他的态度来看，他对她和陆湛之间的关系倒是不再有怀疑。
他去b城的这天，知妤也亲自送他去了机场。
“到了给我发消息。”
知妤握着他的手，“有什么事也一定要跟我说。”
温知行点点头。
知妤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这才将手松开，再朝他笑了笑，“去吧，一路平安。”
温知行没有马上转身，而是告诉她，“你有什么事情也要告诉我，好不好？”
这句话放在他身上不像是某种叮嘱，而像是一种……恳求。
知妤甚至觉得他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只不过是知道了她的心思，所以他选择不戳穿，而是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任由知妤继续“骗”下去。
这一点让知妤不由顿了顿，不过她脸上又很快扬起了笑容，“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听见她这句话后，温知行这才转了身。
知妤一直站在原地没动。
直到看见温知行过完安检后，她脸上的表情才一寸寸地消失不见。
“太太，我们得回去了。”
身后的人也及时上前来，说道。
知妤嗯了一声，但人还是没动。
“太太……”
那人声音有些着急了，知妤这才说了一声，“你怕什么？我还能从你眼前直接消失不成？”
“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机场人太多了，我怕您出什么意外，陆总那边……”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知妤倒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也没有为难他们，只默默地转身。
整个水榭居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虽然温知行没法说话，但只要有他在，知妤就觉得这个房子还是热闹的。
可他一走，就好像将知妤身上最后的精力也抽走了一样。
陆湛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也不知道。
她当时还躺在床上睡觉，整个人都在迷迷糊糊的。
因为思绪紊乱，所以当陆湛坐在她床边的时候，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然后，她能感觉到他的手掌贴在了她的脸上。
温柔的动作，让知妤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个午后。
她当时在学校中生病了，趴在课桌上时，莫宴辰也是这么摸着她的脸颊。
而有的时候，身体上的反应也要比她的思绪快很多。
当温度传递过来的这一刻，知妤也直接开口，“宴辰。”
她的话说完，那摸着她的手手指明显一僵！
然后，他问，“温知妤，你叫谁？”
他的声音就好像结了冰霜一样，那还贴着她脸颊的手仿佛下一刻就会直接下移，掐住她的脖子！
当听见他的声音时，知妤瞬间清醒过来。
她的眼睛恢复神志的这一刻，她做的第一件事是抬起手来，直接将陆湛的手掌打落了。
她的动作坚决，甚至好像带了几分迫不及待的……厌恶。
陆湛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所以他的手几乎在落下的这一刻就重新抬了起来，捏住了她的下巴，“说话！”
疼痛传来时，知妤的思绪也迅速回笼，回答，“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你刚才叫的谁的名字需要我给你复述吗？”
“我只是睡迷糊了而已。”
“是吗？”陆湛怒极反笑，“那我怎么不见你叫别人的名字？”
他的样子咄咄逼人的。
知妤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后，干脆也不说话了。
陆湛看着她这沉默的样子，脸色却更难看了几分，“说话！”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知妤回答，“反正我解释了……你也不相信。”
“我不相信什么？你难道想说你和莫宴辰之间是清白的？温知妤，你不要以为我忘了，当时我们婚还没有离，你就跟他搅在一起了，就这么迫不及待是吗？”
陆湛唇角的笑容忍不住更深了几分。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挺贱的。
前几天温知妤对他表现得“千依百顺”的时候他就觉得莫名的恼火，如今她对他的态度又变成这个样子时，他更觉得怒火中烧，“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欠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知妤突然抬起手来，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第一次做后，如今她做这件事倒是越发顺手了。
知妤还躺在床上，手上也没有什么力道，但这一下的声响倒是格外的清脆。
陆湛那说了一半的话，也戛然而止。
“你不要胡说八道。”知妤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跟莫宴辰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而且我如果是真心想要跟他在一起的话，你又怎么可能……”
“温知妤，你该不会想说，如果你是真心想要跟他在一起的，我当时就不会成功吧？”
陆湛不耐烦地将她的声音打断了，“你以为你这么做了，当时的莫宴辰就会选你？”
“你自信过头了，他当时甚至连犹豫一下都没有，而且要说真心，你当初对他足够好了吧？但在你温家落难的时候，莫宴辰是怎么对你的？这些，需要我再提醒你吗？”
陆湛一句句说着。
清晰的语言，就好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刃。
知妤曾经还以为自己不会疼了。
那些伤口，她仿佛也已经痊愈。
可直到陆湛重新将这些东西揭开，她才发现那些伤口一直都在……溃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