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很坚定:“不可能是裴婕妤。”
谢贤妃勉强笑笑:“皇上…”
谢沉淡淡打断她:“刚才也说了,那装有麝香的香囊得贴身佩戴,可是麝香,不光黎婕妤闻不得,裴婕妤同样闻不得。”
原本众妃还疑惑他的话,裴婕妤有什么闻不得麝香的,随后蓦地反应过来。
崔皇后原本平静的神色上,露出一抹温和笑意:“皇上的意思是…”
谢沉轻轻颔首:“裴婕妤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这句话让殿内所有目光都落在裴听月小腹之上。
乍一看没什么。
可仔细一瞧,那里似乎是有些变化?
崔皇后第一个收回视线,温柔笑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本宫竟然没发现?”
裴听月盈盈起身,轻声细语地解释:“皇后娘娘,嫔妾前些日子吃东西时呕吐,便请了太医前来,一把脉竟诊出了身孕,嫔妾又惊又喜,过后又想起太医的话,女子怀胎前三个月最为不稳,于是便求了皇上,不要对外声张。嫔妾不是故意欺瞒皇后娘娘的,请皇后娘娘恕罪。”
“谨慎点好,你这般稳妥本宫也能放心了。”崔皇后和煦笑道,“既是如此,那此事便与裴婕妤无关了,梁尧,你去搜瑶华宫吧,良妃病着,记得动作小心点。”
自从得知沈首辅被流放后,沈良妃三天两头病倒,好着的时候不多,今早晨又告了假,今日傍晚也没来,想是实在起不了身了。
梁尧得了吩咐,便带了底下的小太监去了。
得了空的间隙,众妃便来恭贺裴听月,在帝后面前,各个带着笑意。
裴听月同样带笑,一一受下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有道瘦弱身影进了殿内。
众人定睛一看,这人竟是沈良妃。
她一身月白素服,一头乌发散落在肩头,身上那股清傲之气转变成了破碎之感,像易碎琉璃般。
见着她,崔皇后关怀说:“良妃,你怎的不好好在瑶华宫歇息,来了这里。”
沈良妃视她为无物,径直往前去。
林昭容陡然站起来呵斥:“良妃娘娘,你怎可对皇后娘娘如此放肆?!”
崔皇后淡淡抬手。
林昭容止了言语。
沈良妃没看殿内众妃一眼,径直跪倒在了谢沉面前,她轻声问:“皇上,您还愿意相信玉瑶吗?”
谢沉给了旁边宫人一个眼神,示意搀扶起良妃。
可宫人刚上前,就被沈良妃狠狠推开。
沈良妃像是带着最后的期冀,又重复问了一遍。
谢沉声音并不大,可隐隐透着严厉:“玉瑶,不可对皇后放肆。”
没回答她,那也代表着他并不全心全意信任她了。
沈良妃闭眼,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
她实在想不明白。
阿沉为何对父亲那么狠心,还有,为什么曾经对她百般宠爱的阿沉,现下对她如此冷淡。
是因为变心了吗…
定是那个贱人迷惑了他去。
沈良妃心中恨意滔天,心下涌出暴戾的感觉。
痛苦的不能只有她一个人!入深渊的也不能只有她一个人!
她要让裴婕妤陪着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现如今…
她要认罪了。
若是阿沉还信她,她或许能有翻盘之力。
可如今阿沉已不信她了,又兼罪证人证俱在,黎婕妤见红一事即使不是她做的,也容不得她辩驳什么。
为今之计,只能认下再用“旧情”求情,或许还能止损。
若不然,等着她的恐怕就是冷宫了。
沈良妃颤声说,“黎婕妤之事,是臣妾一时糊涂,请皇上念在旧情的份上,饶恕嫔妾吧。”
众妃哗然。
这沈良妃在做什么,竟自己承认害了黎婕妤么?
梁尧气喘吁吁进了殿内,这沈良妃怎么回事,竟把他拦在瑶华宫内,让他晚到了这么久。
“回皇上,奴才在瑶华宫香炉里搜出了未燃尽的东西。”
证物姗姗来迟。
红漆托盘上赫然放着半个未燃尽的香包和香料。
谢沉眉心一动:“夏院判。”
夏院判立即向前,对着这两样东西查验起来,半晌后躬身道:“回禀皇上,香包里和这香料,正是麝香。”
这下有了证据,又有人认罪。这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崔皇后看向那道跪着的身影,痛心疾首:“良妃,你怎么忍心的!”
众妃也开始讨伐开沈良妃,说什么的都有。
沈良妃红着眸子看向谢沉:“是臣妾一时糊涂。”
谢沉坐在主位上久久未动。
最后,他揉着眉心对沈良妃说,“朕对你很失望,你搬到偏殿去住吧。”
这意思就是降位了。
还是主位之下。
至于究竟降到哪个位分,他没说。
谢沉起身,越过众妃,“余下的,皇后决断便可。”
这是让崔皇后来决定。
待皇帝走后,崔皇后吩咐宫人:“把沈婕妤搀扶回宫啊。”
谢贤妃对这个决定很不满意:“这沈氏想要谋害龙嗣,就降两个位分吗?”
崔皇后侧脸看着谢贤妃,气势骇人:“要不你来坐本宫的这把凤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