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捂住脸,低声说,“没事,不过磕碰着了。”

    云舒又惊又气,连糕点都不吃了,拿开他的手细看他脸上的红痕,“胡说,这分明是被人打的!你说是谁,我来替你出气!”

    梁安再次遮住脸庞:“真的是磕碰着了。”

    见他不说实话,云舒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她猛地坐回位置,冷冷道:“你要是不说实话,从今往后,我不会和你说一句话了。”

    梁安垂下眸子。

    最终缓缓放下手。

    “干爹打的。”

    云舒惊讶:“梁总管为什么打你?”

    梁安苦笑道:“总归是做错了事。”

    给主子在御前做事时,他就知道自己逃不掉干爹的法眼,不过是仗着干爹疼爱行事罢了,再怎么样,干爹也不会白白看他去死。

    果然,沈宝林在御前的眼线撑不住打,全都招了,无意中透出他来,干爹就明白了一切。

    到底是疼他,干爹绝了这人的口后,又找到他质问。所以,当巴掌落在他脸上时,他还挺庆幸的,至少干爹打他,是给了他一条活路。

    这下云舒没话说了,还有些心虚。

    她刚刚夸下海口,说要给梁安报仇,可打他的人是大总管,就算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嗯…”

    看出她的情绪,梁安浅笑着接过此事:“好了,干爹打完气就消了,我没什么事的,不必再提。这糕点好吃,咱们快吃吧。”

    云舒点点头,拿起一块糕点重新吃起来,“还有这么多呢,你多吃两块。”

    熙宁四年十一月初一。

    碧空如洗,云淡风轻。

    这日是裴听月的昭仪册封礼。

    长乐宫后殿自朦朦清晨就亮起了烛光,宫人有条不地穿梭其间,做着各自分配的活。

    云舒一边给裴听月上妆,一边笑道:“昭仪仪制的器物在殿内一摆,这感觉一下子就变了。”

    昨个皇帝着人送了好多摆设过来,都是非主位用不得的好物什。

    什么如意瓶啊,琉璃屏风啊,玉雕摆件啊,就连正间的桌椅都给她换了一套,由原来黄花梨木的换成了檀木的,虽不是小叶紫檀,但也是个名贵品种。

    各色物什摆上后,殿内光华耀目,富贵至极,立刻便有了主位娘娘的威严。

    裴听月含笑扫视了殿内一圈:“这下你可不用眼馋别人的了。”

    每次云舒随着她去前殿,总盯着前殿的摆设出神,裴听月就知道这丫头是羡慕了。

    如今好了,这些东西她也能用上了,这丫头可不必羡慕别人了。

    云舒嘿嘿一笑,继续给她梳妆穿衣。

    不同于往日的明丽艳绝,今日妆容大气端庄,更别提华服加身,珠翠耀目,直晃了人的心神。

    给裴听月打扮完之后,云舒看呆了过去。

    “主子太好看了!”

    裴听月笑了一声,伸手推了推她,出声让她回神,“别愣着发呆了,我早晨还没吃饱,册封礼还得一会,拿盘点心过来给我压压饿。”

    云舒歪头笑道:“主子如今是昭仪娘娘了,这自称得改了。”

    裴听月一顿,她倒是忘了这回事。

    何止自称要改,平日里要见帝后便不能称嫔妾了,而是臣妾。

    “去…去给本宫拿盘糕点。”

    云舒笑意更深:“奴婢这就去。”

    及至巳时,殿外闻得一声声响。

    裴听月搀扶着云舒云筝出了殿门。

    今日她要先去承明殿听旨受礼,随后再去凤和宫,由皇后教诲,被授金册后才算礼成。

    经过前殿时,宋贵妃正在庭院里站着,裴听月微微一笑,走过去正要给她行礼,被她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