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玄听到“退婚”二字,忽地沉下脸。

    冷风见事情不妙,赶紧打圆场,

    “哎呦!郡主,您醒了?您刚才昏迷着,世子爷可担心您了。”

    玉婉蹲在地上为父母和哥哥把脉。

    三人只是晕过去,她稍稍放心下。

    “快将他们抬回房间,我的房间,放在一处,我方便照顾。”

    众人七手八脚凑上前。

    楚瑾玄站在程惠柔身侧,吩咐玉婉,

    “来,你和我扶起侯夫人,我背着她。”

    “哦!”

    玉婉依言照做。

    她明白院子里的官兵都是男子,楚瑾玄怕落人口实,影响母亲的名声,侯府的声誉。

    刚才,她对楚瑾玄乱发脾气,她也自知理亏。

    但楚瑾玄说她家人“傻”,当瘸子面不说短话,玉婉确实不高兴。

    到了房间,玉婉为三人把脉。

    玉林峰夫妻俩一是受惊过度,二是催眠药的功效还未散尽。

    多睡一会儿便会醒来。

    程知意的伤势相比更为严重凶险。

    胸前的伤口虽不深,但容易撕裂。

    他整夜奔波,伤口一直处于流血的状态,他失血过多,体力不支,加之担惊受怕,郁结难开,要想康复需要花些时日。

    “芝兰和烟柳呢?”

    玉婉忽地想起来,“她们人呢?还有叮咚!其他人怎么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玉婉从正房院子走过来,一路上所有房门皆敞开着,房间内乱七八糟,房门外散着布料银两,一看就是有贼人入室抢劫。

    院子里还有血迹,应是官兵来,双方打了起来。

    冷风接过玉婉写好的药方,

    “小的找人煎药去。再去叫小许太医过来给您打下手。”

    说完脚底抹油跑了。

    玉婉只好问楚瑾玄,“怎么回事?他们人呢?”

    楚瑾玄坐下身淡淡的,

    “叮咚没事,跟你爹娘一样,还未睡醒。芝兰受了轻伤,烟柳是山匪。”

    “啊!烟柳!是不是搞错了!”

    玉婉瞪大眼睛,

    “她比何秋儿还腼腆,怎么会?你过来搭把手,我给我哥哥处理下伤口。过来!”

    玉婉拉起楚瑾玄的手拽到榻边,

    “你接着讲,烟柳怎么会是山匪,又怎么会在这儿?”

    楚瑾玄轻哼,

    “不是要退婚?”

    玉婉装糊涂,

    “你可别瞎说,我哥都没和烟柳订亲,退什么婚。”

    楚瑾玄嘴角上扬笑得讽刺,

    “你是被国公府里的牛鬼蛇神吓怕了,借机找借口退婚,是吗?是不是觉得国公府不是个好人家,乌烟瘴气,令人心烦得很。楚云霄爱重庶子,偏袒弟弟。同样的事,我和母亲做就是天理难容,他的弟弟做就是情非得已。加之,我的母亲也不是个善茬,她没有同盟观念,只要能逼楚云霄下跪求饶,在门口捡绣花针,她没有底线。”

    玉婉听着噗嗤笑出声,

    “往后,我让你在屋里捡好不好?不让你出去丢人。”

    玉婉越想越美,笑得喜滋滋,

    “你母亲真厉害,我要向她学习取经。她逼二房砸锅卖铁赔了二万三千两银子,真是厉害。”

    玉婉麻利地为程知意包扎伤口,百忙之中,空出手,点了楚瑾玄一指头,

    “我让你跪在脚踏上捡。你记不记得你曾说过让我睡脚踏。”

    楚瑾玄忙捂住玉婉的嘴。

    他心突突跳,万一被昏迷之中的三个人听到,如何了得。

    楚瑾玄朝玉婉使眼色,“你别胡说。我没说过。”

    “我也没说过退婚,你听错了,还不高兴怪我。第一次,我大度放过你,再有下次……”

    玉婉借机威胁,

    “再敢惹我生气,你就跪脚踏,听见了吗?下面只能垫层薄垫子,甭指望我心软。”

    楚瑾玄眉间带笑,戳了一下玉婉脑门,

    “我就不会惹你不高兴。”

    他神清气爽,提点着玉婉,

    “你专心些,手也太重了。他都要疼醒了,皱眉呢。”

    玉婉附和,

    “他个文弱书生,没你皮实。”

    楚瑾玄得意,

    “我自幼习武,他怎么跟我比。”

    “我哥哥是早产儿,身体弱了些。”

    楚瑾玄忽地蹙眉,“你听谁说得?”

    玉婉想了想,

    “我爹还是我娘,我忘了。对了,昨夜怎么回事?”

    楚瑾玄说:

    “说来话长。你父母去北地的途中遇到了逃难的张首辅家人。当时,张首辅的儿媳和你娘都身怀六甲,即将生产。清风寨的人不知从哪儿里听说,你哥哥是张首辅的孙子。”

    玉婉惊呼,

    “我哥哥?不可能。”

    楚瑾玄神情郑重追问道:

    “为何?”

    玉婉理所当然,

    “我哥哥长得多像我爹娘呀!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我要是扮成个小书生,也很像我哥哥呢。倒是你,你长得不像你爹。你爹太难看了。”

    楚瑾玄气得翻白眼,但玉婉坦诚,没有把他当外人,他也不想跟玉婉拐弯抹角。

    “程王死得早。楚云霄即便这么想,但也实在是靠不上。”

    玉婉嘴角一抽,不可思议,

    “呃!这儿事还有硬靠得?程王有产业?”

    玉婉顿时来了精神,“我跟程王也算亲戚,他的产业在哪儿?他有封地是吗?”

    楚瑾玄白了玉婉一眼,敲了下她的脑壳,

    “他未成年就去了。先帝想让他做太子,张首辅一直不同意。程王没有府邸也没有封地。母家程贵妃一族随着程太傅去世也逐渐没落,现存与世上的物件怕只有程府了。”

    玉婉叹了口气,

    “所以,我娘恨张首辅,她不可能养张首辅的孙子。”

    楚瑾玄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玉婉问,

    “清风寨怎么回事?”

    楚瑾玄说:

    “清风寨常年以新政为名,鼓动各地百姓推翻官府。借百姓与官府作对之机捞好处。

    张首辅深受百姓爱戴,却半生身陷囹圄,一家惨遭灭门,百姓为他不平。清风寨便抓住这一点,表面上以支持新政为张首辅伸冤为己任。实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官府缉拿他们,他们便将无辜百姓推上前做人盾。”

    冷风端药进来,见屋内二人欢声笑语,气氛融洽,不由诧异。

    刚才世子爷脸冷得如千年寒冰,吓得他肝颤。

    转眼的功夫,这就好了。

    玉婉姑娘果真是个神医。

    冷风犯了嘴欠的毛病,

    “郡主,你杀过人吗?孙彪说要杀了你为他兄长报仇。他兄长一定也是清风寨的败类。郡主,你真了不起,为民除害。”

    冷风竖起大拇指。

    玉婉思索着,

    “我只在虎口峰杀过人。那伙人不是勇毅侯府谢明珠的打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