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没有?”傅翊直直看向程念影。

    程念影摇头。

    傅翊又问:“吓着了?”

    程念影还想摇头,但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慢吞吞地轻轻点了下脑袋。

    夜色下,傅翊似是轻轻抿起唇角笑了笑。

    他道:“待拿住贼人,便将其卸去手足,拆了骨头,以慰你今日受惊。”

    程念影抿住唇。

    后背反倒真爬起了一点寒意。

    楼里的杀手,前来刺杀“丹朔郡王妃”。

    上一个做这事的,是她。

    若被抓住的是她……

    程念影未来得及细想。

    傅翊突地问:“子茂,你怀中抱着什么?”

    傅瑞明动了动唇:“是我……”

    无论怎样,今日是他疏漏未带手下同行,才招致这样的结果,还逼得堂嫂要脱披风来助他。

    傅瑞明话未说完,程念影更先开口:“给他兜箭用的。”

    吴巡一击手掌,恍然大悟:“是个好法子!”

    听到这句话的邹妈妈,此时才软倒下来。

    她就说,郡王妃是有本事的,是有本事的!嘴里的话没有一句是胡说!

    “贼人胆大妄为,竟选在此地行凶,你急不暇择,实乃情理之中。”傅翊缓缓出声。

    傅瑞明心下一松。方才兄长并非是为责问他。而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与其任旁人暗自猜疑,不如公然点破其合理性。

    “给我吧。”傅翊伸出了手。

    傅瑞明立即将披风交给了他。

    “还愣着作什么?将傅大人扶住,先行往府上回去,府中有御医。”傅翊扫了一眼身边的人。

    立即有两个小厮跑上前,将傅瑞明左右架住。

    嘴里直抽气:“傅大人这箭伤可不轻……”

    好在丹朔郡王得蒙皇恩,有一位御医就常驻府上。

    “来得匆忙……”傅翊说着,示意护卫放下肩辇。

    而后他由吴巡扶着缓步来到了程念影跟前。

    他朝程念影伸出了手:“可还走得了路?”

    来得匆忙,因而没有再带别的丫鬟。

    但程念影也不敢叫他扶自己。

    程念影犹豫着将手放上去,也不使力,就这样虚虚交握,然后从已经歪斜的马车车厢里跳了下来。

    傅翊就这样牵着程念影缓步走回到了肩辇前。

    “坐。”

    他带着程念影同乘了肩辇。

    那披风就这样随意地搭在扶手上。

    “走吧。”傅翊颔首。

    护卫们便将肩辇重新抬了起来。

    那神卫军的指挥使打马来到跟前,客客气气地道:“待抓着人,一定立即送到郡王府来。”

    “辛苦江指挥使了。”傅翊露出极标准的笑容。

    “分内之事,何谈辛苦?”那江指挥使一扭头,“去,护送郡王回府。”

    他话音落下,便立即又分出了一小股禁军护卫两侧。

    至于后头的邹妈妈等人,自又有别的人去接引安抚。

    程念影坐在肩辇上,目光默默流转而过。

    好高。

    她一眼望去,竟有种世人皆尽俯首低头的错觉。

    肩辇上的位置并不宽阔。

    多了一个她,她便几乎与丹朔郡王紧贴在了一处。

    连带着郡王一旦与旁人说话,她还隐隐能感知到从他胸膛处传来的震动。

    一边再听着神卫军上房追捕大小董,踩得瓦片稀里哗啦作响,马蹄声、人声与紧绷的气氛交织。

    彼此割裂成了仿佛两个世界。

    程念影抬头一望。

    曾经她该是在追捕下逃亡的那个。

    “宫宴有意思吗?”傅翊蓦地问。

    程念影回过神:“有点意思。”

    “很高兴?你饮酒了。”

    后半句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程念影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她问:“有酒气吗?”

    “有。”

    程念影怔住。为何会有酒气呢?她原先是怀疑那水中有异,才让自己看上去如饮了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