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巡在傅翊身边待得久,耳濡目染的,自然也并非是那愚笨口拙之人。

    他到了傅瑞明这里,先问过了底下人伺候尽不尽心。

    “尽心。”傅瑞明答得简明扼要。

    吴巡一早习惯了他这样冷言少语,笑笑说:“那就好。”

    而后才道:“我记得傅大人一向不喜甜食。”吴巡露出了歉然之色。

    傅瑞明立即明白了他的来意,想是因为堂嫂送了蜜饯来,兄长的手下人担心这“礼”送得不大好,令他觉得被冷落。

    “都是兄嫂的心意。”

    “那傅大人尝过了没有?”吴巡顿了下,才别扭地问出那句,“蜜饯好吃吗?”

    傅瑞明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疑惑。

    难道是堂嫂特地遣他来问的?

    傅瑞明:“……也尝了一些,并不过分甜。”言下之意便是好的。

    吴巡又笑:“说起来,主子平日里喝药,都没尝过府里的蜜饯呢。”

    闻音知意。

    傅瑞明的念头不得不第三次拐了个弯儿。……难道,莫非,总不会是……兄长吃醋?

    傅瑞明沉默片刻,低声道:“那你捎带些回去给兄长?”

    吴巡:“哎!”

    等再回到傅翊跟前,吴巡便将纸包装着的零散蜜饯捧了过去:“属下从中弄了几颗,您是不是想着验一验其中是否有异?郡王妃突然送些吃食过去,是得叫人提防。毕竟人人都知晓,傅大人与您站在一条线上。”

    傅翊接到掌中,掀了掀眼皮,盯着他不语。

    吴巡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还有,傅大人说,这蜜饯甜,但甜得不过分。”

    这时脚步声近了。

    是程念影沐浴完回来了。

    她的脚步声有些独特……轻轻盈盈的。令人想到古时候轶闻中,那善于掌上舞的美人。

    傅翊将纸包扔回给吴巡:“你自己吃。”

    吴巡赶紧接住就往怀里揣。

    等程念影一脚迈进来,一切平平静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只吴巡低着头思虑,莫非我揣测错了主子的意思?多此一举了?

    宫人们拥簇着程念影进门后,便立即去布菜了。

    傅翊招呼她:“过来。”

    吴巡见状,只好按着胸口出去了。他抬头望了望天。也不知主子究竟要与她同宿到什么时候……

    他用试毒的银针将蜜饯挨个扎了个遍。

    无毒。

    吴巡犹豫着捏起一块,用虎牙咬了咬。

    哎,别说,这甜兮兮的玩意儿,还真有些好吃。

    “世子妃今日都与你说什么了?”屋内,傅翊问。

    “大抵便是说,我不应当和魏家姑娘来往诸如此类的话……”

    “我那大哥真是从未变过。”傅翊轻笑。

    “嗯?”程念影慢慢明白了其中的关联,“那些话是世子让她说的?”

    “未必是一句一句教的,但约莫是嘱咐过相同的意思。她这人是不是极没有意思?”

    “是。”

    “我大哥年长我十岁,他成婚早,我那位大嫂初嫁进来的时候,我还在康王府上。那时见她,她还没有这样无趣。只是跟着我大哥做夫妻做久了,也沾染了些呆板守旧的气息。”

    程念影听到此处,不禁扫了一眼傅翊放在桌案上的书。

    那她若与丹朔郡王待得久了,也能变得博学起来吗?

    “你若越是往上看,勋贵也好,皇室子弟也罢,……一个比一个无趣。”傅翊意味深长地道。

    程念影忆起那日宫宴,从头到尾大家都循规蹈矩地用着跟前的冷食,她道:“是有些沉闷无趣。”

    不过宫宴上的舞乐她很喜欢看。

    “你喜欢与魏家姑娘玩儿,便与她玩儿。”傅翊擦了擦手,叩响桌面的金铃,“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