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翊问她:“可有喜欢的?”

    程念影摇头。

    傅翊便正了正脸色:“知晓此行所去的夔州是什么地方吗?”

    程念影一下精神了许多:“不知。”

    “自古多起叛乱之地。”

    程念影猜测道:“那里起了叛乱,才要去?”

    “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的,我受伤的个中隐秘吗?”

    程念影点头。

    记得,陛下微服至一个叫建州的地方,发现当地只知地方官而不知天子。

    “建州之事,朝中众臣与陛下皆是心照不宣,也皆默契地没有提起。但夔州离御京更远……从接到密报时开始,恐怕已到了比建州更猖狂的地步。一旦此事公然爆发出来……”

    那皇帝的脸面必然是赤/裸/裸地摊开在天下人面前,被踩了又踩。

    因而才要低调行事,悄悄解决么?

    原来就算做了皇帝,也并非事事能如意啊。

    “待去了那里,无论发生什么事,只管装聋作哑。不出一月,你我便能安然归京了。”

    傅翊说着,快了两步走到一处摊子前,顺手拿起一支铜簪,簪子雕有流云纹,纹路粗糙,但胜在灵动。

    摊主立即道:“公子眼光极佳,买给你的娘子正……”“好”字还未脱口,他突然瞥见了傅翊披风底下的僧衣。

    顿时话卡在了喉咙里。

    傅翊却冲程念影招招手:“过来。”

    他将铜簪插-入了程念影的发髻间,垂眸微笑:“赠你好不好?”

    程念影双眼一亮,又拼命压了下去。

    铜铸的。

    绝佳的武器!

    她忍不住抬手反复摸了两下,应声:“好。”

    傅翊立即取了铜钱递出。

    那摊主仍是一脸被雷劈过的神情。

    傅翊不仅不觉尴尬,还尽情欣赏了下那摊主震撼的反应,而后才带着程念影回去了。

    二人回到客栈,径直上了楼。

    偷看的太子:“……”

    这便哄回来了?对比起自己挨的打。再看此时乖巧的秦氏女,太子心下很是不适。

    接下来的日子里,傅翊多是穿戴整齐方才与程念影待在一处。

    眼见离夔州越来越近,皇帝做了主:“在此地休整三日,而后入夔州。”

    “夔州如今是什么情形,你我一概不知,须得有人先去探听。”皇帝紧跟着又沉吟道。

    傅瑞明自告奋勇:“请让我去。”

    在外他们都不再自称“臣”。

    皇帝的目光落到了程念影身上:“若怀晏舍得……”

    傅翊接口:“那便让她去吧。”

    太子目露怀疑:“这等精细的事,她能揽下来?”

    皇帝只当没听见他的话,慈和地笑着问程念影:“玉容以为如何?”

    程念影正要这样的机会。

    她点了头。

    皇帝又仔细嘱咐了她两句,才放她走。

    走上街市,一路有不少人侧目看过来,一眼惊艳过后,便又匆匆挪开,多看都不敢。

    程念影此时也已换了僧衣,再将长发盘起,藏入帽中。

    因陛下极度推崇佛法的缘故,民间拜佛风盛,就连官府也对僧人分外礼敬,不敢有丝毫冒犯。

    也无怪要扮和尚了。

    程念影径直走到当地最鼎盛的酒楼前,袖中铜簪一滑,露出尖头。

    她一手扶住酒楼前的柱子,一边踩着石阶往前走。

    门口迎客的小二一见,立即上前来,双手合十作揖:“尊客可是来化缘的?”

    程念影收手。

    那柱子上已经留下了楼内的通讯符号。

    她看着小二,按皇帝教的说:“阿弥陀佛,我奉师命,欲往夔州传播佛法,路过此地暂歇脚。且问施主,夔州城中可礼敬僧人?”

    小二不敢看她,深深埋着头道:“这是自然,尊客只管向前行。还请尊客等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