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黎近江还在努力诈程念影。

    他很好地同时运用了恐吓和安抚,换个年纪轻的小姑娘,恐怕真受不住要招了。

    但程念影自幼接受的训练,使得她便是死到临头了,也绝不会自爆。

    程念影沉默地看着黎近江。

    看得黎近江都不自觉地住了声音,最后只剩下干巴的:“你不愿?”

    “嗯,我不愿。你方才一番话,可见你与佛无缘。我不该留在这里度你。我要走。”

    黎近江急得脸变了色:“那我的腰牌呢?是不是你偷的?”

    “什么腰牌?不是。”程念影可没说假话。

    黎近江没想到吓也吓不住她,诈也诈不出她,一时竟找不到更有力的话。

    他无话可说,程念影却迈动了步子:“府上这样刻意歪曲,实在不是可以长留之地。我走了。”

    黎近江怎许她走?立即去抓她的手。

    程念影同他拉扯两下,没收住力气。

    “公子!”周围的下人惊叫一声。

    黎近江回过神,自己已经摔地上了。

    黎近江:“……”

    他由下人扶起来,冷了脸道:“你不管那和尚了?我可未骗你。他如今真在狱中。”

    程念影想说他的生死随缘。

    但想想这样又显得太冷酷,不像出家人了……她道:“我跟你去知州府。”

    反正去哪里等都是等。

    黎近江愣住。

    这小尼姑前头拒绝得太坚决,后头又答应得尤为痛快,叫他一时情绪都未转过弯儿来。

    “好……好。走,走吧。”黎近江转头吩咐下人,“还不去收拾东西。”

    下人连忙应声,知道这是找那腰牌的好时机,一跨进门就叮里咣啷地翻了起来。

    黎近江特地觑了觑程念影的脸色。

    这小尼姑还是半点不慌乱。

    方才一口应下,也不过是因担心那和尚的安危吧?黎近江心下冷哼。反正冤枉人的事已做了,自是更容不得那和尚了。

    ……

    “公子。”府门口,一个蓄着长须的男子迎了上来。

    “刘先生。”黎近江称呼他。

    程念影走在黎近江的身后,先抬眸扫过那位刘先生,又看向了刘先生身后身披盔甲的士兵。

    数量不多,但已有了几分威慑性,与先前跟在黎近江身边的那些人全然不同。

    这说明什么呢?

    程念影歪了歪头。

    这说明,要她去知州府,也许是黎近江父亲的意思吧?

    “小师父,请。”刘先生客客气气。

    比起黎近江那般故意捧高的一口一个“上师”,这人说话正常多了。

    但这样的人,也许才更可怕些。

    程念影脑中念头一掠而过,心头却还是没浮动起什么害怕。她上了马车。

    黎近江立即要跟上,却被那刘先生拦住了:“请公子上马。”

    黎近江只能忍住了。

    将此事禀报给父亲,就注定是这样的结果……

    马车车轮转动,很快朝着知州府驶去。

    不多时,又一辆马车近了。

    紫竹从马车里下来,下人问:“紫竹姑娘可买着自己要的东西了?”

    “买着了。”紫竹扶了扶肚子,“公子今日来过没有?”

    “来了。”

    “又去见那尼姑了是不是?”

    “这……”下人看了看她的肚皮,“公子带着她回知州府了,说是短日内不再回来了。”

    紫竹手一顿。

    完了!

    人跑了!

    紫竹顿时恨那尼姑简直恨得牙痒痒。

    竟然带着回知州府了啊!知州府啊!

    紫竹生怕杀不着人,只能“哎哟”一声:“我肚子有些疼……”

    作和尚打扮的人,走入一处残破闲置已久的庙宇,低声道:“两个人都被带走了,前者不知去向,后者被接去了知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