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亮周遭,带给魏兴无边的恐惧。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我还未出去!我还未出去!我有救驾之功!”他大声嘶吼。

    禁军首领立在殿门口,听见这般嘶吼,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抽了一支箭,撕下布条缠上,再以火把点燃。

    搭弓,射箭。

    直逼佛像的双眼而来。

    魏兴惊恐地大喝一声,躲避不及。

    原来火要点燃一个人当真这样容易……魏兴就地一滚,哀叫起来。

    他蓦地想起了今日的一个细节。当时他那原配夫人点火自焚,丹朔郡王妃第一个冲去踢开了门。后来未救得了人,她被郡王扶回来,第一句话是对谁说的……

    对他的女儿……

    “是丹朔郡王要杀我是不是?啊啊啊啊……”魏兴拍打不尽火苗,那火苗吞了他的眉毛、头发,疼得他再难按住惨叫。

    “啊啊!傅翊!傅翊!果真佞臣也!啊……”

    随着一声闷响。

    殿门也被人关上了。

    这厢郡王府的马车终于动了。

    它缓缓驶离天光寺,隐约可听见外间传来的:“走水了!天光寺走水了!”

    “快救火!”

    程念影扒在窗前,看着天光寺上空一缕缕烟尘飘起,她紧绷得显得冷漠的表情,这才松缓了许多。

    魏兴死了。

    “想不想再去一趟魏家?”傅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程念影慢慢抬头,发出了一声:“嗯?”

    傅翊见她兴致不高,接着道:“我以为你会想要在事后,再安抚魏家姑娘几句。”

    程念影垂下眼:“我不善安抚他人。”

    “是么?”傅翊倒不这样以为。

    他道:“你若带个喜讯与她呢?”

    程念影终于是点了下头。

    傅翊便卷起帘子,朝外头吩咐了一声。

    吴巡得令颇为惊异,暗暗嘀咕,怎么还去魏家?

    彼时仍停在魏家府门外的小马车里,男童已按不住想出去了:“我想爹,爹怎么还不来?”

    珍娘一把抱住他:“别急,你爹不是说了,很快便能好了?很快咱们便能过上好日子了。”

    “可我饿了。”

    “这里也闷得很。”

    “方才好多人从门口走了……他们都是什么人?”

    珍娘答不上来。

    她哪里知道呢?

    “这里不是我们家吗?我们去问问就好了!”他跳下马车,便往门口冲去。

    珍娘拦不及,只能匆匆跟着到了门口。

    “你是谁?”下人黑着脸将他拦住。

    “我叫魏义庆,我是爹的儿子。”

    “你爹是……”下人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魏兴!”

    魏嫣华还跪在蒋氏的身旁,为母亲更换衣物。

    下人便是在这时候来到了她跟前禀报。

    “我父亲在夔州的外室,还带了个儿子……”魏嫣华面色冷得发青。

    “我娘躺在这里,却有新人要登门。”魏嫣华胸口窒痛得大喘一口气,“走,走!”

    待她来到门口,珍娘见她形容憔悴且狼狈,顿时大大松了口气,出声道:“嫣华……”

    “谁允你喊我的名字?”魏嫣华打断。

    “不许你这样对我娘无礼!”那叫魏义庆的男童,奔上去踹了魏嫣华一脚。

    魏嫣华反过来一脚更用力地将他踢开,双目通红得几近狰狞。

    魏义庆被踢疼了,哭喊着骂:“我要爹处置你!狠狠处置你!”

    魏嫣华双手颤抖,脑中闪过掐死他的念头。这时却听见一阵马车车轮声近……她抬头望去,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是郡王府的马车……又回来了。

    马车里的人还未下来,又见一行人近了,看打扮像是殿前司的。

    魏嫣华心头惊了惊,怎么?皇帝又后悔了?又要将她抓走吗?

    但那殿前司的,却是将珍娘母子围住了,问:“从夔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