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程念影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达成了所求。
她转头看向施嬷嬷,应声:“好,我们走吧。”
施嬷嬷的表情有些紧张。
显然她也知道方才那番对话,并不适宜被程念影听见。
但程念影的表情太平静了,这种平静很好地减轻了施嬷嬷心中的压力。
她扶住程念影,心道自己刚才那一嗓子,应当也提醒了主子郡王妃在外面呢。
二人就这样走出去没几步,门开了。
吴巡当先窜出来:“郡王妃既来了,怎么不进去呢?”
程念影看着他:“我怕听见不该听的。”
吴巡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结结巴巴道:“世子爷的话……纯粹是污蔑咱们主子,郡王妃莫当真……”
里面的傅诚仰面深吸一口气,也没想到这么刚好。
他不由转头去看傅翊。
但见傅翊眉间只是有一道极浅的印痕。还稳得住,还极稳得住!
那一刹,傅诚简直恨不得把他从小到现在干过的损事,都倒给他妻子听。
“嗯,我只是担心不慎听见机密之事。”门外程念影回答了吴巡。
她接着道:“世子发这样大的火,我就不进去了。”
傅诚顿住。
意思是她还对傅翊深信不疑?
倒是他的火气吓住了她?
傅诚神情变幻,而外头吴巡拦不住人,只听见脚步声慢慢远了。
傅诚闭眼吐了口气,待再睁开眼,又恢复了稳重自持的模样。
“我只为前来告诫你,你既不肯听,我也无法。若等到哪日你从今日的位置摔下来,也莫怪王府不肯施以援手。”
“大哥是指,父亲曾遭人设局,牵扯进贪污案,最后由我来为他了结了后事这样的援手吗?”
傅诚不再多言,甩袖而去。
吴巡走了进来:“主子,郡王妃那里……”
傅翊脸上的神情慢慢收敛干净,道:“她对我有疑心。”
吴巡惊讶:“主子都容下了她,怎么她还反过来疑心主子?”
“我怎知晓,你何不去问她。”傅翊皮笑肉不笑。
吴巡见状心头一惊,便知主子这是不高兴了。应该说是,极为的不高兴。
程念影来到了邹妈妈的房中,秦玉容也待在这里歇息。
进门的时候,她正是六神无主的模样。
“郡王妃。”邹妈妈先喊了一声。
秦玉容跟着抬起头,看后面没有其他人,几乎是立刻扑到了程念影跟前:“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的事了?”
“只有这样才说得通,为何是他指使了刺客!”
“他肯定一早,一早连我与人有私的事都知道了……”
秦玉容越说越发颤。
怎能不害怕?
发现自己在对方眼中,根本无所遁形。
就仿佛地上的蚂蚁,只要对方想,随时都能拿起来捏死。如何不怕?
“冷静些。”程念影见她这副模样,本来还想弄清楚丹朔郡王究竟好与坏的心思,瞬间淡了下去。
那还重要吗?
秦玉容已经这样怕了。
程念影想了想,道:“那便一起走吧。”
邹妈妈听见这话,简直天都塌了,苦着脸道:“那老奴怎么办啊?”
程念影还是冷静的语调:“会将你摘出去的。”
邹妈妈还是很想哭。
她本来还做梦,能跟着郡王妃飞黄腾达呢。
在郡王府上待的这两个月,她给家中带去的补贴都丰厚了不少。毕竟郡王府在御前炙手可热,府中下人的月俸自然远远强过在侯府。
“我想想,我想想……”
程念影这样一说,秦玉容反而冷静了不少。她慢慢坐回去,神情纠结痛苦。
侯府不会允许她再退缩的。
拿不到合法的身份,只会过得更痛苦。
秦玉容紧紧一咬牙:“有本事杀了我好了。”
死了倒还清净!
侯府照旧还与郡王府是姻亲。
死在这里,郡王还总得给府里一些补偿吧?
“你走。”秦玉容坚定了,“我留下。”
程念影没有劝她。
会冲动上吊,自然也会冲动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急,反正不是今日就能走的。”
秦玉容听见她的声音,又迟缓地泛起了些羞愧。没想到还要妹妹来安慰她。
“见过郡王。”门外响起下人的声音。
秦玉容顿时又脸色发白。
这般时刻紧随!
程念影看了她一眼。嘴上说什么话是无用的,她这么害怕,怎么能留得下来?
程念影要往外走。
秦玉容一把抓住她胳膊,颤声问:“你,你还要和他睡?”
程念影没开口,傅翊已经进来了。
他的神情平静极了,仿佛根本没发生刚才被听见对话的事。
他走近问:“娘子又同她学了些什么新东西?”
程念影这下才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她道:“什么也没有。只是来看看她有没有被吓病。”
“那该请个大夫来瞧瞧,何必娘子亲自过来。”
程念影沉默了下,怼了一句回去:“那从前木荷被吓病,郡王怎么也亲自去看?”
傅翊奇异地被噎得无声了片刻。
但他恢复自如得很快。
他笑了笑:“好,是我开了不好的头。娘子可否能原谅我?”
程念影闷闷应了声“嗯”。
算是发现了一个能短暂制住傅翊的利器。
她装模作样地对秦玉容说了几句,好好休息之类的话,然后才和傅翊一块儿离开。
待进幽篁院时,程念影突然转身一手抵在傅翊胸口。
一时间所有下人都惊住了。
这是……还不让主子进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