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童被噎住,顿时不敢发声。

    程念影倒不在意,只觉得果然和殷恒说的一样,文武不和,太不和了!

    人家虽然派了人来,但都来得不情不愿。

    将军将目光从程念影身上撤走,接着道:“我在知军手下担任团练使一职。”

    团练使。

    程念影从傅翊嘴里听过。

    是地方负责团练事务兼任部分防御事务的长官,有实权。

    殷恒听后,也知道这不算怠慢,立即拱手道:“有劳江团练使。”

    “我只管随你入城,若是无人威胁你性命,我便立即回去复命。虽然歙州安宁无战事,但不能与你耗在此处。轻怠公务乃是大罪。”

    “好,那请……”

    “等等。”江团练使朝程念影扬了扬下巴,“大人上任还带个相好?”

    殷恒脸沉下来,不快道:“她是我请的护卫,团练使不该如此妄自猜测。”

    这江团练使一听,不以为意,也不喜殷恒的态度,当即冷笑道:“既有护卫,又何必请到知军这里来?”

    殷恒脸色发青,正待开口。

    程念影先脆声问:“你在军中一人可杀几人?”

    江团练使瞥她一眼:“十七八人。”他口气难掩傲意。

    “我也能。但再多呢?”

    江团练使听她前半句自然不信,后半句也就没心情答了。

    “我一口气杀不了七八十人,你也一样。这便是请你来的道理,请的并非是你,而是你身后的无数士兵。”

    程念影从前在京中见贵人都不怕,又岂会怕他?

    她见江团练使不语,还又脆生生地追问一句:“我说得有错么?”

    殷恒肯定道:“她说得没错。”

    江团练使哼笑:“好,好,走吧。”

    也不知存的什么心,总归是没再说什么。

    几人就这样踏入了蔚阳的城门。

    程念影恍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夔州时,蔚阳县也一片祥和,看不出这里藏着什么要杀殷恒的人。

    他们就这么一路走到了县衙门口,门口的差吏抱着水火棍打盹儿,瞧着颇为懈怠。这才让人觉出一分不妥。

    书童当先怒道:“怎的这样玩忽职守?”

    声音吵醒差吏,他缓缓起身,鼻间喷出两抹粗气:“哪里来的傻子?”

    “什么傻子?新县令来了。”书童喝道。

    差吏变了脸色,想是先前就听过新县令要赴任一事,他立即将人往里迎:“小的多有怠慢,还请知县大人有大量,原谅咱一回。”

    程念影跟着往里走,左右一探望,脑中浮动起傅翊曾与她说的,地方衙门的构成。

    “还请大人出示赴任公文。”差吏讪笑。

    这回殷恒有了经验,只捏在手中给他看,并不让他碰。

    差吏连连点头道:“小的这就去通禀县令,不,代县令。”

    殷恒未上任时,自有人代任。

    差吏往前迈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头来顿住,道:“方才并非是小的在偷懒,而是蔚阳治下极好,更无一陈年积案。小的实在没事做。”

    这里这样好么?程念影缓慢地眨了眨眼。

    那差吏很快扭身消失在了门后。

    不多时,就见几个老头儿窜出来了,一个个连忙来拜:“见过翁大人!”

    “未能及时迎接翁大人,还请翁大人饶恕。”

    程念影后退了半步。

    怎么是“翁大人”?

    当地县衙的大小官儿们,拥簇着殷恒好一顿热络地招呼。

    眼见天要黑了,那县尉出声,请殷恒先作休息,第二日再为他接风。

    “我倒未瞧出这蔚阳何处不妥,不是个个待你热情得紧吗?”江团练使抱臂道。

    殷恒却不理他,待进了院儿,只扭头先对程念影赔起小心来:“我先前对你说的名字,是真名。如今这个才是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