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影脑中念头掠过,却见丫鬟并未立即离去。
那丫鬟在惊奇地打量她。
程念影迎上目光,直接地问她:“为何看我?”
“你倒悠然自得。”丫鬟撇嘴,重重一关门走了。
待声音越来越远,程念影才将窗户支起来,翻身出去,沿着来时的路往前走……
几个差吏已经走在了下山的路上,手里颠着几块碎银,面带喜色:“岑家出手果然爽快。”
“门房还说呢,若还有新鲜玩意儿,日后也可一并送来,倒不必一定走县尉那里。”
“先前县尉私下扣了两个人,想是已惹得岑家不快了。”
他们说着话,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近了,不由回过头去。
只见程念影脆生生地立在那里。
“你怎么……”差吏面露愕然之色。
“你被赶出来了?”他们问。
“不应当啊。”
程念影又走近了两步,抬手摸到差吏腰间的佩刀。
少女身上的淡淡香气钻入鼻间,差吏都来不及有什么心猿意马的念头,只听见“刺啦”一声。
程念影拔刀,抹颈,几乎一气呵成,毫无停顿。
他们连发生什么事了都未反应过来,便只见同伴倒了下去,将泥土砸得飞扬起来。
“你、你……”
程念影轻声道:“我先前问过你们了,你们是不是常做这事。”
她的声音仍透着娇憨天真。
但剩下三个差吏却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两个本能地转身想跑,只一个还有些血性,怒道:“你怎敢与我们动手?我们人多!上啊兄弟们!”
他往前冲了两步,却发觉身后没声音。
一回头,顿时被气得够呛:“跑什么?”
程念影捏住刀柄,用力一甩,刀锋将一个逃跑的砸中,那人步子一踉跄,跪倒在地,一下就趴住不动了。也不知是死了,还是吓得只能装死。
剩下的顿时便如见了鬼,从喉中挤出一声惊叫:“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程念影不急不忙,先弯腰将倒了地的差吏手中的碎银抠出来,放进自己的荷包。
活着的差吏:“……”
程念影紧跟着又拿走对方的腰牌,将身上的兜都掏了一遍。
另外两个见她这般动作,想趁着机会赶紧跑,但念及她刚才一甩手扔出去的那一刀,双腿又跟灌了铅似的,怎么都挪不动了。
只能一边静静等着她掏兜,一边哆哆嗦嗦地问:“你你你想干什么?”
“万事好商量。”
“岑家离着不远,你……你也不想被他们发现这厢的动静吧?岑家可养了许多家奴。”
他们一句比一句更急,手中握刀,背抵着背,这才感觉到一丝安心。
程念影这时终于掏完了兜,站起来,冲他们摊开手:“还有你们的。”
“什、什么?”
“你们方才拿到的赏银。”
“……”
那两个差吏咬牙切齿,又无语至极。
但他们能如何?
这少女出手太快……又不清楚来头。他们可不能死在这里。
“给、给。”他们哆哆嗦嗦地抛到程念影脚下。
程念影一脚踩住,又往前走了一步。
“你何必呢?若岑家喜欢你,你能得多少荣华富贵啊,何必、何必在此处打劫我们?”
“我本来只想做个寻常人便好了。”程念影认真地看着他们,“是你们先不要我做的。”
差吏听得身上鸡皮疙瘩更重。
这、这话。
哈。
说得跟他们不小心招惹了个邪祟妖鬼似的?
“新县令究竟如何死的?”程念影问。
“不是说了,是被鬼吓死的……”
“那你们将鬼招来我瞧瞧,若招不来……”程念影轻声道:“我便只好将你们变作鬼了。”
程念影走得更近,从另一个倒地的差吏身上拔出了刀。
“我们、我们真不知道……啊啊啊!等等!许是、许是他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才、才被杀的。”
“被杀?不是鬼吓死的了?”
“你听我说,我、我能告诉你,前两日新县令都去过什么地方,见过哪些人。别的我真说不清楚。”
“哦,说吧。”
……
岑氏老宅。
丫鬟推开门,白日里来的那个少女,还坐在那张凳子上,仿佛已在那里枯坐了许久。
丫鬟哼笑:“倒是个听话的。”
“走,带你去沐浴更衣。”
程念影按了按腰间鼓鼓囊囊的荷包,心情好了些。她慢慢跟上了丫鬟的脚步。
“你这里沾的什么?”丫鬟揪住她袖子。
程念影:“我也不知。”
像血。丫鬟暗暗嘀咕一句,收了手:“一会儿主子要见你,洗净些。”
程念影将指尖没擦干净的血,在裙边又蹭了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