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县尉表情都微微扭曲:“他还有心思去买靴子?”

    “回大人的话,那血溅上去了,似是嫌脏吧,还往葛郎那大儿子身上擦鞋呢。”

    好猖狂!

    田县尉转身:“将人都带上,走,去捉拿他。此人定要重办,方能服众。”

    两个差吏上去直接将门撞破,将妇人带了出来。

    那妇人此时已全然不慌张了。至少她女儿跑出去了。

    围观的人还没忘提醒:“那人还带着几个家丁,身强体壮着呢。”

    田县尉却不以为意:“哪里来的风流公子,为在女人跟前逞凶斗狠,便敢杀人……蔚阳岂会怕了他?”

    其余人闻声顿时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便是他们生在长在蔚阳的底气。

    才不怕那外乡人呢!

    一群人又这么风风火火地去捉拿去了。

    而成衣坊这头,护卫等了半晌没等到程念影出来,赶紧跑回到傅翊面前。

    张嘴都结巴了:“人、人不见了。”

    岑瑶心不理解,这有什么值得紧张的?

    她道:“里头都找过了?有些铺子里设了几间内室,专供贵人挑选,兴许在其中一间呢……”

    “都找过了……”

    傅翊脸上没什么神色变化。

    果真如此,突然要给他买什么,并非好事。

    “再找。”他吐出声音。

    岑瑶心立即将岑家下人也散了出去寻找。

    在近处找的很快就传回了消息过来:“没有找到。”

    “小人这里也没有找到。”

    岑瑶心纳闷:“她一个丫鬟跑什么?”

    “是啊。”岑瑶心的丫鬟也禁不住小声嘀咕,攀上贵人了还跑?傻的吧?

    这厢还没找出个结果。

    只听见一阵杂乱密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差吏们先赶过来了。

    “让开让开!”

    “县尉大人亲自督办此案,莫要挡路!”

    待瞧见傅翊的身形,他们都觉得眼前光华一晃。

    “杀了葛郎的是不是你?出来!”他们定了定神,纷纷将刀一拔,厉声喝道。

    傅翊掀了掀眼皮,心情不大好。

    差吏见他不理,还待骂些威慑的话,田县尉却先一步跨进了门:“阁下什么来头?杀人可是死罪。”

    傅翊连看他都懒得看,转身寻了把椅子坐下。

    岑瑶心轻叹一口气:“田县尉。”

    田县尉没怎么见过岑家的女眷。但认出了岑家下人身上的腰牌。

    顿时脱口而出:“岑家姑娘?”

    “那他……是岑家公子,不应当啊,岑家的公子我都见过……”田县尉急急道。

    他怕大水冲了龙王庙。

    “这是……”岑瑶心刚起了头。

    傅翊转眸扫过来:“安静些,我眼下无暇处置你的事,等着吧。”

    这话好生傲慢……

    田县尉心中不快,但转念又压了下去。

    他有些紧张地不住地扫视起四周。

    这时,他注意到了护卫的打扮。

    他们腰间所佩的刀,刀身厚、刀头宽。

    直脊刀!

    这是制式的直脊刀!

    他们怎么可能是什么家丁?而是正儿八经登记在册的卫队!

    其主不是皇亲也是国戚……

    “敢问这位可是……丹朔郡王?”田县尉声音微微发颤。

    傅翊只问他:“方才我说得不够清楚?”

    岑瑶心这会儿都觉得后背有些冒汗……她无奈出声:“田县尉,且先在一旁等候吧。眼下,眼下郡王有更重要的事……”

    差吏们惶惶握紧了手中的刀。

    郡、郡王?

    听起来何等大的官儿。

    可什么事,比那杀了人还重要呢?

    没一会儿,岑三爷也终于姗姗来迟。

    “这是怎么了?”岑三爷面上惊讶,心底也很惊讶。

    怎的这样风平浪静?他还以为要有一般波折。

    他特地来迟,便是想着不如借此机会敲打一番县衙的官员,免得一个个都有了自己的心思。

    但这太静了。

    着实太静了。

    “郡王……”他起了个头。

    护卫上前去拦住他:“请岑三爷也在一旁等候吧。”

    “等什么?”岑三纳闷。

    田县尉心说我也想知道啊。

    他积极地朝岑三爷投去目光,试图推测出点什么。

    奈何岑三爷这时候也陷入了沉思,压根不搭理他。

    没一会儿,县衙里的其他人听了风声,也匆匆往这边赶。

    成衣坊从未这样热闹过……

    店主眼见着人是越来越多,但室内却是越来越安静,安静得仿佛一片死寂。

    他禁不住缩了缩脖子。

    等?等谁?要等多久啊?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

    又一个护卫奔了回来:“主子,已经搜到街口了,还是……没找到。”

    傅翊不怒反笑:“好,我知道了。”

    这声笑,给了人没那么值得恐惧的错觉。

    葛郎的妻子壮胆探头,问:“县尉大人,那、那这事……”该办了吧。

    她方才听田县尉说什么什么郡王。她当然知道那是很了不得的……她也通透,心想没什么要紧,大不了不给男人报仇了。

    赔些钱总行吧?

    到底一条命呢!

    田县尉也着急,这等在这里,心里不上不下的,实在折磨人……

    “郡王可是在找什么人?不如交给我们县衙里的去找?”

    傅翊抬手屈指按过太阳穴:“……叫她也闭嘴。”

    “是、是。”田县尉一挥手。

    葛郎的妻子便被人捂嘴带了出去。

    她那婆婆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冲上来问:“怎么样,你怎么出来了?”

    葛郎的妻子连连摇头:“得罪不起,那个人厉害得很……”

    做娘的可就没那么能想得通了,当即瞪大眼:“多厉害?比皇后娘娘家里都厉害?他可是外地人!外地人!”

    老婆子咬牙切齿,然后转头瞪向了邻户的妇人:“都怪你这贱人登门来找麻烦,诬赖我儿偷你东西……”

    “只怕、只怕迟迟找不到郡王要找的人,误了郡王的事。”门内,田县尉连忙又道。

    “若等不到,你便一直站在这里站到死,如何?”

    田县尉傻眼。

    与他何干呐?

    外间老婆子扑到妇人身上去撕打起来。

    “太吵。”傅翊的眉头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岑三爷起身长吐一口气:“我去叫他们住声。”

    外间的吵嚷声霎时被掐断。

    这下里外一片都成了死寂。

    抓到她,当如何呢?

    傅翊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