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给你,那便都是你的了。”

    “哦。”

    傅翊也不指望这样她就高兴或感谢。

    他声音愈哑地道:“去睡吧。”

    程念影走了。

    走得十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仿佛丹朔郡王是被始乱终弃的那个。

    傅翊又好笑又好气地起身换了一身洁净的衣衫,他头痛欲裂,还颇有种卡得不上不下的滋味。

    待躺回床榻,他仍是睡不着。到后头隐隐又烧起来,这才勉强合了眼。

    那强烈的不满足也有了答案——他想抱着她睡。

    蔚阳城门初开时,便有一行人进城。

    士兵检查过鱼袋,却没太看懂是个什么品级的官职。

    其中领头之人四十来岁年纪,蓄须,不比少年人英俊,但也可见年轻时的俊气。

    他淡淡道:“直接去寻你们蔚阳能做主的人,便说,殷氏辉义来访。”

    士兵被他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吓住,本能地道:“是,是。”

    他们入了城,就在城门口等候。

    书童从这名叫殷辉义的中年男子背后探出头来,露出一张脸,正是殷平。

    他一见蔚阳这熟悉的街景便忍不住眼眶发酸,一口牙都快咬碎了:“莫看这里好像一派平和气象,大人死了,这些百姓还当笑话讲来说呢。”

    “真是恨死了这蔚阳!”

    “殷平。”殷辉义喝住他,“一会儿你就不必跟着我去了。你一露面,他们就知道事情不对,会躲藏遮掩。”

    “是,老爷。”

    “你先前说,并未在县衙停尸房中找到恒儿的尸首……”

    “对,对,江姑娘是这样说的。”

    “嗯,那也未必就到了绝路。也许恒儿真还活着。”殷辉义顿了顿,又问:“你知道那江姑娘在何处吗?”

    “不知道,现在不知道了,她本是在城中租住了房屋,结果被人偷了东西,还被抓了起来……”书童说着又忍不住激动起来,“这蔚阳民风实在烂透了!”

    殷辉义抬手按在他肩上,将书童的急躁压了回去。

    “好,无妨,一桩桩一件件去处置就是了。待找到那江姑娘,我会重谢她。”

    说话间,只见县衙的差吏们抬着顶轿子快步奔来。

    轿子里的老头儿连忙下来,朝男子看过来,拱手道:“可是殷学士?下官蔚阳县丞孙莱。”

    “怎么只你一个人?”

    “近来,近来县衙中事务压身,其余人实在抽不得空。”这孙县丞讪笑。

    丹朔郡王一句话,弄得田县尉倒了台,其余人暗暗鼓劲儿要争位置。底下还得给丹朔郡王身边那姑娘找东西……能不忙吗?

    “引路吧。”

    “是,是。”孙县丞惶恐地躬着背,“殷学士何故来此?”

    “找人。”

    孙县丞暗自松了口气:“不知要找什么人?”

    殷辉义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并未说明真实来意,而是道:“找个姑娘。”

    “哦哦,那好办。蔚阳定会不懈余力,为殷学士找到这个姑娘。”

    这厢被迎进县衙,那厢岑家人很快也得了信儿。

    岑三爷最是惊诧:“殷辉义?他何等身份?怎么亲自来此?”

    岑瑶心彼时刚起身,面露倦色,问:“可是观文殿那位?”

    “是,是他。他怎么抽得开身?”岑三爷抿紧唇,“这事不对劲。”

    “岑家与殷家从无交情,但殷学士与丹朔郡王同朝为官,又一同在御前商议国事。何不问问郡王?”岑瑶心道。

    “嗯。”岑三爷点点头,“也正该去看看。”

    岑三爷到了听雪轩,没等他开口,护卫便先重重叹了口气:“郡王病得更重了。”

    “那……能否入内探望?”岑三爷心中烦躁,定要见到傅翊不可,“如此我也能安心。”

    护卫闻声不再拦他。

    岑三爷进门去看,傅翊果然面色隐隐透着青白,合着眼连睁都不睁一下。

    那丫头一消失,竟是气得这样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