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救你的。”程念影说完,看了看阿贤,“不过好像不必我来。”
“救我?谁派你来的?我又哪里需要姑娘相救?”殷辉义温声问。
“岑家疑与歙州驻军勾结,今夜之乱是为杀丹朔郡王而起。等天亮,这里大抵便不许进也不许出了,你也一样。”
“岑家想造反?”殷辉义皱眉。
程念影不知道岑家想不想,她只想着快些将殷辉义送走,便开口道:“你不是在找殷恒吗?”
殷辉义目光一亮:“你就是江姑娘?”
程念影愣了愣,点头应道:“嗯,是。”
“殷平提起了你,你知道恒儿在哪里是不是?”
“知道。”
“走!我们立刻走。”殷辉义再不犹豫。
阿贤还提防些:“万一她撒谎……”
有了儿子的消息,殷辉义神情都松快许多:“你想想殷平是如何描述她的?说她从追杀中救下了恒儿。寻常女子岂有这样的本领?……一个杀手,才说得通嘛。”
程念影对岑家的路线实在摸得一清二楚,带着二人翻窗出去后,一路畅通无阻。
“等等。”她说。
“嗯?怎么?”
程念影翻进书房,熟门熟路地撬开锁,这次都不用还原了,直接将所有信件掏走,揣在胸口揣得鼓鼓囊囊,还有些揣不下的,她将裙摆一撕,一捆,背都要背上。
殷辉义立即道:“阿贤,去接一手。”
阿贤伸手,却被程念影避开。
殷辉义忍不住问:“这当是岑家老三与旁人往来的信件吧?其中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嗯。”
“那此物……”
“不是给你的。”
小姑娘一张娇憨面容,说话的语气却硬邦邦,实在极有反差。
殷辉义没再问。
只是垂下目光,若有所思。
这次他们顺利地出了岑家,远远迎上了汤叔等人。
乍见这么多人,殷辉义也难得吃了一惊:“他们……是当地的农户?守在此,是为围困岑家,不叫岑家传信去调动军队?”
程念影只“嗯”了一声,然后将汤叔带到一旁,对他交代了几句。
彼时,仍藏在草丛间的岑瑶心,远远认出了程念影的身影。
小禾!她怎会忘?
她眼睁睁看着程念影带着殷辉义走向林间,心底的惊骇比先前还浓。
她不仅没死,甚至看上去极有本事……她怎么做到的?她究竟是什么人!
岑瑶心还在惊骇。
这厢程念影突然顿住了与汤叔的交谈,猛然扭过了头。
岑瑶心霎时手脚冰凉。她竟然这样敏锐!
“怎么?”阿贤站在树下问。
“那边……有人在看我。”
阿贤眯起眼:“那要过去瞧瞧,别让人埋伏了。”
汤叔立即让人过去查探。
岑瑶心急得要命,一狠心抓着身边瑟瑟发抖的仆妇就是一滚,竟顺着坡滚了下去。
紧跟着撕心裂肺的痛楚传来。
她脚断了。
小禾,小禾。她藏在黑暗中,心道,你一定得死啊。
“什么也没有。”崖上的人左看看右看看,收起了火把。
彼时山洞里,殷恒与江团练使尴尬对坐。
江团练使想同殷恒说一声抱歉,先前没能护得住他,奈何又张不开嘴,只能干巴巴挤出来一句:“江姑娘急急往山上去,不知是做什么去了?”
殷恒叹道:“岑家要杀丹朔郡王,她去护卫去了。”
“什么?”江团练使变了脸,“岑家……岑家想造反不成?”
他僵硬地扭扭脖子,对身后的兄弟说:“你,你赶紧回营去叫人。”
“江哥,若是上头不许动兵呢……咱们这回都是偷着出来的……被上官知晓,怕要罚咱们啊。”
话未说完。
三道身影先后进来了。
“恒儿。”殷辉义难掩激动之色,先唤了一声。
殷恒一下站起来,既看见了亲爹,也看见了一边的程念影。
“江姑娘?”
殷辉义的目光飞快地从二人身上转过,方才一路上的猜测成了真。他就想,他儿遭难,途中被这般少女所救,不动心都难。
“你们赶紧走吧,我还要回山上。”程念影根本不多言,单手又掏出一块牌子来,扔给江团练使,“丹朔郡王要你拿着此物回去调兵,若有不从者,视为叛乱,当即诛杀。”
江团练使瞪大眼,牢牢抓着此物。
“且慢。”殷辉义出声,“我也有一块手令,陛下亲批。”
他丢给江团练使:“拿着吧,今日调兵,将来无人会治你的罪。”
江团练使身后的人更激动得发颤:“江哥,江哥,那我们……”
江团练使却忍不住问程念影:“你为何信我?”
“因为你回来找殷恒了。”
“好,好!”江团练使紧紧攥住手中的东西,几乎切入肉里,“我这就去调兵,不禀报知军。”
程念影“嗯”了一声,反显得平静,她掉头也要走,殷辉义叫住她:“还要回山上?”
“是。”
她得跟着他们走才好。他不能让他儿子挂念。
殷辉义立即转头:“阿贤,你回去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