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伽得意洋洋:“啊,那又如何?第一个知晓这秘密的便是我,自是我与她更亲近。”

    裴伽得意完,又斜睨向弟弟:“你难不成还因此心生芥蒂?”

    裴霂不答反问:“你从她口中问出那缠着她的麻烦是什么了吗?”

    “……问不出。”

    “爹也问不出。”裴霂顿了顿,“但可以合理地猜测。她不与我们过多接触,也许正是出自对麻烦的思量。”

    裴伽走过去勾住他的肩:“你……能猜到?”

    “明日一起吧。”裴霂道。

    殷恒在悬空寺歇息了一晚,才准备离去。程念影便带着殷平出来送他。

    而裴伽也要送自己的师兄弟们离开。他们护送一路,实在辛苦,岂能不亲自相送?

    “不愧皇寺,寺中佛像规模远胜我们昔日所见。”小和尚感叹。

    “是啊,尤其是木塑的几尊,尤为活灵活现。”

    “师兄,我们走了。保重,若有事,只管再来信。”

    与皇寺不同,这些和尚更有几分人间烟火气。

    程念影转头盯着他们,盯得出神。

    殷恒就站在对面,等了半晌,也没等到程念影开口说什么话。她似乎比二人头一回在路上相逢时更要少话了。

    “莫忧心。”殷恒忍不住劝了一声。

    程念影这才转回头:“嗯。”

    “我似乎还没有好好谢过你,蔚阳一行,多亏你。你先前辨认出的墨和纸,也是后来定岑家罪的关键。待我此去,站稳脚跟,来日你也多个去处。”

    读书万卷,却也觉话语干瘪。殷恒张嘴,又合上,最终没能说出更多的话。

    “你当有耐心。”走时,父亲教导他。

    “你若不能凭己立身,焉能使人舍丹朔郡王而择你?”

    “我走了。”殷恒转身上马。

    和尚们的身影很快一并消失在了山林间。

    寺门重新合上。

    程念影转过身,只见江指挥使站在不远处。

    他顶着程念影的目光,缓缓走近。

    裴伽想也不想挡在程念影面前:“阁下是?”

    “我与她熟识,不曾想佛寺中再遇,正要说几句闲话,裴公子也要一起听?”

    程念影伸手拨开裴伽:“我和他说几句话就来。”

    裴伽“哦”了一声,跟着老二退到远处去。

    “你是裴府的孩子?”江指挥使问完,便笑了下,“也难怪与秦氏女那样相似,冒名顶替都无人能辨出。”

    “那秦氏女算是你的……表姐?”

    “怎么还是不说话?”

    江指挥使转过脸,这下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丝丝寒意。

    “你怎么从小到大都是这般,就不肯乖巧些?”

    程念影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不动刀,不见血,当然不是放了她一马。当是另有所图。

    她接不接声都不要紧,他总会说出他的目的。

    江指挥使定住脚步,轻叹一声,倒显得耐心,他道:“你该敌视的,另有其人。”

    “你从前就没想过,是谁买凶要杀秦氏女吗?”

    “是傅翊。”

    程念影攥了攥手指。

    “他拢共定下了三次刺杀。”

    “一次在大婚日,叫你得了空子假扮成郡王妃。

    “一次在宫宴后,那日抓了大小董,他故意掐着时辰赶来,以傅翊的聪明,我想那时多半是他在试探你,又能英雄救美,叫你从此信任他。那日他审问大小董时的态度也极怪异,如今想来,是在吓你吧?

    “最后一次在城外别庄,我却不知他为的什么?”

    为的……程念影舔了下发干的唇。那时……是为的,吓住秦玉容不要换回来。

    “你说,傅翊究竟是爱你,还是恨你?”

    ……

    裴伽两兄弟站得远远,根本听不见说了什么。裴伽着急,便想走近些。

    裴霂抓住他:“你看他服制配饰,似是军中高手。再近,会被发现。”

    “我知道,只是我觉得此人,恐怕就是你猜的那个诱因!小禾就是见了他,才放不下心的!”

    “连她都忌惮,你过去不是给人添盘菜?”裴霂抿唇,“要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