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才又问:“这里的主人肯放过我?”

    瞿麦点头,忙将傅翊的好仔细描述了一遍。

    当初程念影初入府,便被傅翊的手段迷惑了。何况是他们?

    “方才我不小心将你的血弄到主子的衣袍上了,他也不曾怪罪我,何等大度啊!”

    “嗯……”没有剁手,是很大度。

    他们哪里知道这是成熟政客的假面?

    只觉得一个人有地位有权势,手握利刃却没有落下,便是仁慈了。

    “我……我还有些话想说。”绞架上的人突地道。

    瞿麦立刻跳起来去找了傅翊。

    ……

    “楼主长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楼主身边有两个人,一个叫阮师,一个叫鸦九。这二人极厉害。”

    “鸦九我没见过,但见过阮师。阮师单独教授过我们。”

    “我曾有幸去过天字阁,也是蒙着眼去的。什么都看不见,但我记得……香!”

    “那里喜欢点香!”

    这个人忍着痛一口气说完,最后才问:“你、你想对楼里做什么?”

    “铲掉。”

    这两个字太轻描淡写,却听得杀手们心惊肉跳。

    而后这人长舒一口气:“好,也好。”

    这样,背叛也就不算什么了。

    “带他去鉴香。”傅翊转头吩咐,这下才真的离开了。

    “阮师,鸦九。”傅翊捏了捏指尖,“都是取自刀剑名。”

    “古有阮师刀,约在七百多年前铸成。鸦九剑,百年前铸成。”暗卫笑道:“难不成这天字阁里,以名字来分高低?谁的名字铸造得更早,谁就更厉害?”

    “不无可能。”

    傅翊脱下了衣袍。

    玄色衣袍上一点血印也没留下。

    但他还是换了一套干净的,然后才进宫去。

    来到宫中,傅翊却并未立即见到皇帝,他等在殿门外,看着后宫的妃嫔跪在殿前哭喊。

    有皇子傍身的妃嫔自然年纪也不小了,哭得几近脱力,却也不见人来扶。

    也不知过了多久,殿门才终于开了。大太监引路在前,殷辉义走在后面。

    “叫郡王久等。”大太监上前来躬身见礼。

    傅翊也不意外。皇帝觉得他实在难以掌控,开始疏远他了。

    他看向殷辉义,问:“学士公子现下如何了?”

    那大太监不免惊异。这丹朔郡王还敢当人面问殷公子如何呢?

    殷辉义笑笑:“犬子去了趟河清,这重要的人,总要再见。”

    “哦,那倒是多谢殷公子了。”

    “多谢?”

    “纵使我不在,也有殷公子代为护佑,辛苦他了。”

    殷辉义:“……”拿他儿子当护卫使呢?

    他才不信傅翊这么大度!

    他的目光将傅翊上下一打量,没瞧见一丝破绽。

    只是傅翊抬手捂了捂肩,身形微微趔趄,歉意一笑:“怕是站不住了。”

    大太监这才将人迎了进去。

    傅翊进门垂首,脸色阴沉了一瞬,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常色。

    “参见陛下。”

    “外间的情景你也瞧见了……”皇帝歪斜在榻上,似是没什么力气。

    他一手扶额:“近来朕的这些个儿子昏招频出,为了攻讦自己的亲兄弟,事事都要插手,事事都要办砸!”

    “陛下该早立太子了。”

    “岑家方才被朕发落,眼下又急立太子,恐怕皇后心中怪朕。”

    皇帝岂会怕了皇后?他这样说,不过是希望傅翊给他想个万全之法,一点不脏了他的羽毛。

    “爱卿。”

    “爱卿?”皇帝唤了两声。

    傅翊装作才回神,面色苍白道:“近来精力不济,竟在御前失态,请陛下责罚。”

    “朕罚你作甚?岑家之事,朕虽生气于你擅自行事。但你将那些信件完好无损带回,朕该赏你。”

    “臣不敢居功。”

    “不必如此自谦,流民之事也多凭你发现。朕会重重赏赐你。”皇帝话音一转,“你觉得朕立谁为太子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