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慎远看来,女人奇怪得很。

    她们往往骨头比男人硬,不能以折磨的手段来使之屈服。

    但她们有时又极好驯服,因为只消与之有身体上的纠葛,将之变成情人了,她便认命了,屈从了,甚至是死心塌地了。

    他看了看程念影,没有强求。

    没药吃的日子一久,自会服软,他面上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你好好收拾行囊,你这伤须得上心,若缺了药,便从我这里拿。你都能安然无恙从郡王府抽身,若今日因这等小伤而死,岂不冤枉?”

    这江指挥使的语气轻松,似开了个玩笑。

    但程念影一点也没笑。

    难免显得无趣。

    江慎远挑了挑眉尾,没再说什么。傅翊会对她上心,都叫人觉得惊奇。

    其实程念影的伤每日里处理得很是精细,都是楚琳过来小心翼翼给她上药。

    在往昔无数个独自舔舐伤口的夜里,她从未想到有这样一日……

    哪里还需要旁人来操心呢?

    姓江的便是特意待她好,那么丁点儿也不过是从指缝里漏出来的。

    还不及傅翊的指甲盖大呢。

    程念影皱皱鼻子,去找裴伽去了。

    “要走?”裴伽听明白了程念影的意思,霎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比起裴伽的反应,裴霂冷静得多,他问:“你已确定了他不会杀你?”

    裴伽跟着开口:“是啊,一旦离开悬空寺,你的护身符便失去了作用!”

    “我不能在悬空寺躲一辈子。”

    裴伽听见这话,陡然涌起一股心疼:“早知咱们也不来悬空寺折腾这一遭了,还免了叫你碰上那个姓江的。”

    程念影不认可地摇摇头:“该来的。”

    “来了你终归要走……”

    “但你们在这里。”

    裴伽顿时说不出话了。

    室内一时又沉寂下来。

    裴伽在那里想了半晌,铿锵有力道:“我跟你走!”

    裴霂一瓢冷水泼上去:“别拖后腿。”

    裴伽:“……”

    他本想反驳一下,捡一捡作为长兄的尊严。奈何想到自己被绑架,最后还要妹妹来救,实在没有反驳的底气。

    他看向裴霂:“那你……”

    他纵使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说,老二脑子是要好使一些。

    裴霂冷静地自我点评道:“我也一样。”

    “我只是不知该如何同娘说。”程念影小声道。

    “这不难,只管叫爹去说就是了,他最会哄了……”

    此间议事隐秘,一直到小沙弥前来邀他们吃斋饭,三人方才收声。

    推门走出去,老三就等在檐下,他身量还未长成,瘦瘦长长一条。

    他话比裴霂还少,内敛得稍显阴沉。

    他先看了看走出来的程念影,又看了看紧跟着的裴伽,以及坠在最后面的裴霂。

    虽然已经坐在一起吃了不知几顿饭了,但程念影没怎么同他说过话,便仍显生疏冷淡。

    老三慢慢和裴霂走在了一起。

    他开了口,嗓音青涩发哑:“为何你们总在一起偷偷说话?”

    他说完,停了好一会儿,才又道:“怎么总不带我?”

    程念影呆了片刻,打量半晌是为这个?

    用完斋饭出来,小沙弥拎了个篮子给程念影,里面放着的竟是当下时节几乎不可能见到的果子,还有些像是山下酒楼里方才能买到的点心。

    从程念影到了悬空寺,几乎每日如此。

    裴府其他人都见怪不怪了。

    但有人却震惊得厉害。

    “悬空寺是皇寺,她不仅进得皇寺的门,还受到了超越其他人的礼遇……”

    “这也是因为傅翊爱她吗?”

    岑瑶心躲在树丛间,忍不住喃喃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