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瑶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又渐渐发白,最后隐隐透着青。

    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肉里。

    她恨恨地瞪着凌曦,那眼神,像是要将凌曦生吞活剥。

    可凌曦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仿佛在看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儿。

    江斌在一旁,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他看看盛气凌人却吃了大亏的白冰瑶。

    又看看这位气定神闲、明显不好惹的明宜县主。

    我的个乖乖!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他心底直叫苦,这两边,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

    一个是沈侍郎的女人,一个是瞧着就非富即贵的大小姐。

    江斌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脸上立刻堆起谄媚的笑。

    “呵呵呵……”他干笑几声,声音都有些发虚。

    “那个……县主,这位姑娘,两位慢聊,慢聊。”

    “内人还在家中等着用膳呢,小、小的就先告退了!”

    他拱了拱手,也不管两人什么反应。

    脚底下跟抹了油似的,跑了!

    那背影,活像后面有恶犬在追。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白冰瑶被晾在原地,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死死咬着后槽牙。

    这么多人看着!

    难道,真要让人看她被凌曦堵得哑口无言?

    不行!

    绝不能丢这个人!

    她强压下翻腾的气血,逼着自己扯出一丝僵硬的笑。

    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我狭隘了。”

    凌曦轻轻颔首:“对。”

    白冰瑶只觉一股热血“嗡”一下直冲头顶!

    这凌曦,她懂不懂规矩?!

    自己这话明明是递台阶,一个体面收场的机会!

    寻常人听了,不都该顺着说句“姑娘言重了”或者“我也有不妥之处”吗?

    她倒好!

    一个“对”字!

    是生生要把“无理取闹”这顶帽子,死死扣在她白冰瑶头上。

    岂有此理!

    简直岂有此理!

    一旁的秦捷,握拳抵在唇边,微微低头。

    肩膀几不可察地轻轻抖动。

    憋笑憋得辛苦。

    巧丽眼见不对,赶紧悄悄拉了拉白冰瑶的衣袖。

    白冰瑶猛地回神,深吸一口气,换上了端庄得体的世家女仪态。

    对,她是白家嫡女,身份尊贵。

    何必跟这种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路子计较。

    她微微抬起下巴,眼神里带着施舍般的“大度”。

    “日后宫中宴会,县主少不得与后宫娘娘、贵女们相见,若有闲暇,还是多学学规矩礼仪吧。”

    声音不高,却带着居高临下的教训意味。

    “在我这里胡言乱语几句,也就罢了。”

    “若是在太后、皇后娘娘跟前……”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语气带着份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可万万不能失了分寸,反招了祸端……怕是要降罪。”

    白冰瑶端的是一副我为你好的模样,嘴角噙着施舍般的笑。

    未想,凌曦眼皮也未抬一下。

    这人,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她心底冷嗤。

    明明是白冰瑶先挑起的事端,讲不过她又不想认输。

    她正要开口,一道清脆又略带不悦的少女声音倏然响起:“谁在这里造谣?”

    “太后与皇后娘娘,何时因人失了些许礼仪分寸,便要降罪了?”

    白冰瑶心头猛地一凛!

    她下意识循声望去。

    只见金玉阁门口,婷婷立着一位粉色衣裙的娇俏少女。

    也不知来了多久,听了多少。

    少女面色微沉,缓步走上前来:“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白家姑娘。”

    祁长安!

    竟是祁长安!

    白冰瑶霎时有些发懵。

    祁长安语气不善:“你倒是说说,何年何月何日何人,在太后或皇后娘娘殿前失仪,因此受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