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曦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黯淡的阴影。

    无论在这个鬼地方一天两天,还是一年两年。

    她的灵魂,始终是那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凌曦。

    一夫一妻,是刻在dna里的铁律!

    古代的女子,依附男子生活。

    出嫁前从父从兄,出嫁后从夫,夫死后从子的活法。

    她做不到,更不会让自己沦落至此。

    凌曦盘算着,之前定的三件事情,如今只成了一件半。

    她与程及玉的生意要继续做。

    钱,是活着的底气,是物质的基础。

    县主的名头只是好听……勉强算半个倚仗。

    至于那对狗男女——贺明阁、祁照月!

    凌曦眸中寒光一闪。

    她定要亲眼看着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微微抬眸,目光重新落回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泪水模糊了视线。

    在外人看来,沈晏待她已是极好。

    她承认,他很好,是真的。

    她不是一个死人,她会看、会听、会感觉……

    可惜,他们的相遇,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算计!

    她是被硬生生拖进这潭浑水!

    没有谁问过她一句,是否愿意穿书、是否愿意成为小说里的凌曦……

    是否愿意承受原主的这份“命运”!

    若是有选择——

    她决不会留在这个视人命如草芥,女人如玩物的鬼地方,跟祁照月等人斗智斗勇!

    她没那大病!

    沈晏喉头滚动,胸腔里那颗心,被她一句“无解”冻得生疼。

    “没有无解之事。”

    他声音喑哑,字字铿锵:“除非,你先放弃。”

    凌曦眼睫轻颤,眸光破碎,琉璃将倾。

    “沈晏,”她声音轻得像烟,“先帝印信,不是儿戏。”

    “纵是你愿意,偿沈家三成祖产,自请族谱除名,此生不入宗祠……”

    沈晏眸色一紧。

    凌曦却似未觉,继续道:“……圣上与太子,也不会同意的。”

    古人最重忠孝。

    为一女子,舍弃家族,背弃祖宗,这在世人眼中,便是大不孝,大不忠。

    即便他沈晏才华盖世,圣上又岂会重用一个连家族都能舍弃之人?

    他之所以能成为祁照月的白月光,不正是因他品行贵重,心有朝廷万民,而非儿女情长?

    凌曦唇角勾起苦笑。

    “若真如此,我凌曦,便成了那红颜祸水。”

    “此事,难两全。”

    “沈晏,”她声音平静,却透着无尽的疲惫与,“放了我吧。”

    沈晏身躯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凌曦避开他的目光,声音更轻,却字字清晰。

    “我不想……待有朝一日,看着你与白家小姐相敬如宾。”

    “即便你是装的……”

    “我也……没法子……”

    这句话砸得沈晏心口一窒。

    他没有说话。

    只是将她的头按向自己……

    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我知晓的。”他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响在她耳畔。

    手臂,又收紧几分。

    “你信我。”

    “我定能将此事转圜。”

    许久。

    他方才感觉到怀里的人儿点了头。

    “好。”她缓缓开口,“我信……”

    “可我也想求沈公子一件事。”

    他嗯了一声,声音里透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沙哑:“你说。”

    凌曦吸了口气:“若有朝一日……”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疲惫感。

    “有其他姐妹进门……”

    “请公子赏我一纸和离书罢。”

    话音落。

    死寂。

    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一浅一重。

    和离这两个字,如毒刺般扎在他心上。

    回答,如同千斤巨石,堵在他喉间。

    说不出口。

    ……

    白府

    白冰瑶一张俏脸紧绷,眉头紧得能夹死苍蝇。

    “爹,南洲结盟,谁知道要谈到什么时候?”

    “要是拖个一年半载的,女儿这亲事,还成不成了?”

    白文德端坐上首,一身绯色官服尚未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