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拢轻响,环佩叮当。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款款而入。
为首的,正是照月公主祁照月。
其后,稍落半步,是长安公主祁长安。
按理,公主驾临,该由主人家文夫人亲自迎陪。
奈何今日文家喜宴,文夫人实在分身乏术。
祁照月身后,便只跟了文家嫡女文媛。
文媛依旧一身娇嫩鹅黄,亦步亦趋。
旁边还缀着个陈家姑娘,陈若羽。
陈家官位不高,本不该有此殊荣。
偏生陈老夫人是京中闻名的全福人,沾了光。
众人心知肚明。
照月公主若是真来贺喜,应去主厅,待礼成,再入女眷席。
专程来女宾处看谁,还猜不到?
至于长安这位小公主,纯粹是来寻凌曦玩儿的。
满堂贵妇千金,齐齐屈膝行礼。
“恭请照月公主金安,长安公主金安。”
祁照月虚抬了抬手,面上带着得体的笑。
“诸位免礼。”
她一一与相熟的夫人小姐们寒暄几句,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在人群中逡巡。
那眼神,锐利,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终于,轮到凌曦。
她与谢昭昭并肩而立,坦然迎上那道目光。
凌曦垂眸,依礼福身。
“明宜县主凌曦,请公主安。”
她声音平静,无波无澜。
出乎意料。
祁照月今日竟一改往日刁难。
既没让凌曦多屈膝片刻,言语间也未带半分火星。
只淡淡道了声“起吧”。
那声音,甚至称得上温和。
凌曦心头一动,抬眸。
正对上祁照月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那眼神,意味深长。
没有了往日的尖锐刻薄,反而透着一股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戏谑。
仿佛在说,今天有好戏瞧了。
而且,这戏,与你我都有关。
凌曦不动声色,心下了然。
她微微颔首,退回原位。
祁照月自然是享受这种众星捧月。
祁长安径直朝凌曦与谢昭昭那处走去。
不多时,已在谢昭昭身旁坐下,眼巴巴瞅着对方手里刚剥开的核桃。
祁照月则与几位相熟的夫人小姐又寒暄数语。
笑意盈盈,却不达眼底。
端的是公主气派。
未几,喜姑碎步入内,声音清亮:“公主,吉时快到了,该请您去主厅观礼了。”
祁照月闻言,这才敛了笑意,微微颔首。
她理了理云袖,仪态万方起身。
目光一转,落在角落。
“长安?”
祁长安正探手去接谢昭昭剥好的核桃仁。
闻声,头也不回,只随意摆了摆手。
那意思:不去,勿扰。
祁照月倒也不恼,出乎众人意料地叮嘱一句:“若有事,便来寻我。”
祁长安探出的手微微一顿。
她这才偏过头,望向祁照月。
似在奇怪姑。
片刻,轻轻一点头。
祁照月这才转身,莲步轻移,出了女眷席。
待那身影消失在珠帘后,谢昭昭才勾起唇角,凑近祁长安。
“哎,我说,你跟那位南洲太子,如何呀?”
她挤了挤眼,一脸八卦。
祁长安抓过一颗核桃仁塞嘴里,含糊不清。
“后面就没再见过了。”
谢昭昭闻言,大度地拍拍她肩,笑得狡黠:“放心,有机会!”
“马上便是金秋桂宴了,那南洲太子,必然也会出席。”
祁长安听了,小脸一垮,不情不愿地瘪了瘪嘴。
那模样,看得谢昭昭直乐呵,捂着嘴笑个不停。
另一头,男宾席上。
沈晏与傅简堂坐在一处。
傅简堂生就一张笑脸,团团和气,执着一把玉骨扇,摇得风生水起。
他刚与周围几位大人周旋一圈。
此刻,他施施然坐回沈晏身边。
沈晏正垂眸,细细欣赏着厅中隔断用的一架十二扇紫檀木雕山水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