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金钗深深扎进皮肉,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白浩只觉脖颈一凉,温热的液体喷溅而出,糊了他一脸。

    眼前一片血红,黏腻的腥甜气味直冲鼻腔。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

    “啊——!”

    祁照月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

    她猛地拔出金钗,带出一串猩红的血珠。

    “畜生!是你!是你毁了我!”

    她双目赤红,眸底翻涌着滔天恨意,死死盯着白浩,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那支沾满鲜血的金钗,再次高高扬起。

    这一次,对准的是他的胸膛。

    “噗!”

    又是一声沉闷的入肉声。

    白浩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子控制不住地剧烈一颤。

    祁照月彻底疯了。

    她拔出,刺入。

    再拔出,再刺入。

    一下,两下,三下……

    她仿佛感觉不到手臂的酸软,也感觉不到手上沾满的粘稠温热。

    血,溅上了她的脸,她的眼,她的散乱的发丝。

    她恍若未觉,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地翻腾、叫嚣。

    为什么是白浩!

    她的清白!她的晏哥哥!她谋划的一切!

    全都被白浩这个畜生毁了!毁了!

    白浩怎么也没想到,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求饶,或是质问。

    然而,涌上喉头的却只有大口大口的血沫,堵住了他所有未出口的话语。

    昨日,他悄悄潜入这个湖心小楼的时候……

    知道这个局是为沈晏设的。

    可是当祁照月唤着“晏哥哥”缠上来的时候,他却改变了主意。

    才会以李代桃僵的方式“占有”了她。

    更未曾料到,会以这种方式,死亡。

    意识,渐渐抽离身体。

    眼前,祁照月那张因极致的恨意与疯狂而扭曲变形的脸,也渐渐模糊,化为一片血色虚无。

    他不甘啊……

    他这一生,还未真正开始施展抱负……就这么完了……

    就这么……屈辱又不值地……完了?

    若是,若是再来一次,他一定……

    他会……

    意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

    “吱呀——”

    小楼的门被人从外推开。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喜姑提着食盒,脚步匆匆。

    甫一进门,血腥气扑面而来,熏得她下意识捂住了口鼻。

    快步入了内室,眼前景象,更是让她如遭雷击,霎时傻了眼。

    榻上,祁照月披头散发,像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她手中金钗,依旧不知疲倦,一下下,猛扎着身下之人。

    而那榻上躺着的人,早已没了声息,胸膛一片模糊血肉。

    那人……那张脸……是白浩!

    喜姑手一松,食盒“哐当”落地,汤水点心撒了一地。

    她捂住嘴,死死压抑喉间惊叫,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原地愣了几息,脑中一片空白。

    不,不能这样!

    她猛然回神,第一个念头便是关门!

    绝不能让人看见!

    她踉跄着扑过去,一把将门重重阖上,落了闩。

    然后,她深吸口气,转身扑向祁照月。

    “殿下!殿下!住手!”

    她去夺祁照月手中金钗。

    祁照月力气大得惊人,双目赤红,死死攥着金钗不放。

    “放开!你给我放开!”

    她声音嘶哑,像破锣。

    “你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吗?!”

    “他对我做了什么!!”

    她尖叫,泪水混着血水糊了满脸。

    喜姑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疼如绞。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

    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

    “殿下,您先松开……求您了,先松开手……”

    “一切有奴婢,有奴婢在啊!”

    祁照月闻言,慢慢低下头。

    视线落在自己沾满黏腻鲜血的手上。

    再往下,是那支依旧紧握的金钗。

    金钗的另一端,没入一具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