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谢昭昭又灌一口,眉头微蹙。

    “少喝些。”

    “喝多了,人会变笨。”

    谢柏永谢定都去了边关,府里没人管她。

    酒,真当水喝。

    凌曦头疼,送来的都是些低度数花果酒。

    谢昭昭也不恼,还是吨吨炫。

    “笨?”谢昭昭一听这话,眼睛倏地睁大,酒意都仿佛散了三分。

    她最听不得这个!

    笨了,还怎么上阵杀敌?

    她可不想一辈子困在这四方宅院里。

    看过了天高海阔的鸟儿,又怎会甘心,再回笼中?

    那厢蚂蚁搬家,总算告一段落。

    祁长安身影一转,施施然走回廊边坐下。

    小脸蛋,垮着。

    显见着几分闷闷不乐。

    谢昭昭与凌曦对视一眼。

    哟,谁惹金尊玉贵的长安公主不痛快了?

    谢昭昭手里酒壶“啪”一下放回小几,柳眉倒竖。

    “说!哪个不长眼的惹你了?我替你揍他!”

    祁长安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没谁惹我。”

    声音却蔫蔫的,透着股无精打采。

    她轻叹口气。

    “下月便是秦老太君寿辰了。”

    “你们……可都想好送什么寿礼了?”

    谢昭昭一听这个,又抄起酒壶灌了一口。

    “我?我愁那个作甚?”

    “自有我娘亲操持,用不着我费心。”

    凌曦眸光微动,看向祁长安。

    “可是上回宴席间,偶然提起过的那位,一门忠烈,世代将门的秦家老太君?”

    谢昭昭点了点脑袋:“正是。”

    凌曦唇角勾起一抹浅笑:“那我便更不必操心了。”

    “这种等级的寿宴帖子,想来是断断递不到我这无名小卒手上的。”

    祁长安一听这话,那张原本就怏怏的小脸,顿时更苦了三分。

    秦老太君待她,素来是极好的,视若亲孙女。

    她眼巴巴望向凌曦,水汪汪的杏眼里满是求助。

    “凌姐姐……”

    声音糯糯的,带着几分小女孩的娇憨。

    “你说,我送郁楼新出的那批‘醉芳菲’,如何?”

    凌曦抬眸,淡淡瞅她一眼:“郁楼的酒?”

    祁长安见她有反应,小鸡啄米似的用力点头。

    小脸上写满了期待与紧张。

    “嗯嗯!凌姐姐,你觉得这个主意,好不好?”

    凌曦指尖轻叩桌面,慢条斯理开了口。

    “若是能送,程小侯爷,怕是早就将‘醉芳菲’包圆了,哪能轮得到你。”

    “也是哦……”

    祁长安恍然大悟,小脸瞬间垮得更彻底。

    她苦恼地嘟起粉嫩的小嘴,秀气的眉毛都快蹙成了一个小疙瘩。

    镇国公府那场姐妹间的闲话家常,终是散了。

    日头偏西,霞光染红了半边天。

    凌曦前脚才迈过沈府门槛,后脚便有婆子迎了上来。

    “凌小娘,老夫人有请。”

    “请您即刻往顺安堂去一趟。”

    凌曦心头微动,面上却不显。

    沈老夫人平时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叫她必有要事。

    她敛了心神,随着引路的仆妇,穿过抄手游廊。

    及至顺安堂外,隔着湘妃竹帘,隐约可见内里人影绰绰。

    通传声落,帘子被小丫鬟打起。

    凌曦款步而入。

    堂内檀香袅袅,正中主位上坐着的,正是沈老夫人。

    老夫人手边,坐着秦氏。

    凌曦上前,规规矩矩行了礼。

    秦氏淡淡“嗯”了声,眼皮都未曾真正抬起。

    凌曦倒也一点儿不在意。

    沈老夫人抬手虚扶了一下:“坐吧。”

    她目光在凌曦脸上停了停,似随口问道。

    “你可与靖远王府秦家相熟?”

    秦家?

    凌曦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摇头。

    “回老夫人,并无。”

    原主就一平民,能与京中这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有什么交集。

    沈老夫人朝身旁的金嬷嬷递了个眼色。

    金嬷嬷会意,从案几上拿起一张烫金红帖,恭恭敬敬递到凌曦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