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眼中竟真的泛起几分怜悯:“父母祖辈造下的孽,却要她一个姑娘家来担……”

    沈老夫人差点被一口茶呛住。

    她定定瞧着秦氏,半晌,默默移开视线。

    她收回方才那点儿对秦氏的“理解”。

    这么多年,看来是白教了。

    沈老夫人最后的一丝耐心,也似被秦氏的“怜悯”消磨殆尽。

    “子安长大了。”

    “日后整个沈家都是他的。”

    “他的人,他的事儿,你少管便是。”

    秦氏脸色微微一白,嘴唇翕动,似是还想分辨:“母亲,我只是……”

    沈老夫人却已然撑着身子站起,一旁的金嬷嬷忙上前搀扶。

    “我还要念经。”她头也不回,“你自便吧!”

    秦氏眼睁睁地瞧着沈老离开。

    她怔在原地,甩了帕子。

    老夫人说的是什么话?

    只要她没入土,沈晏的事便要管。

    得了怨生了恨又如何?

    总有一日,他定会品出她的好来,知晓她的苦心。

    另一边,街市各色摊贩沿街叫卖,人声鼎沸。

    里头马车进不去,凌曦便与惊蛰边走边逛,将做粽子糖的料都买了个全。

    她今日一身素雅水蓝长裙,戴了面纱,发间珍珠流苏轻荡。

    惊蛰跟在她身后,两只手上提满了东西。

    凌曦抬眸,望了望天色:“日头还早,不如……去薛记吃碗面再回?”

    惊蛰一听,眼睛倏地亮了:“好呀!正好馋这口了。”

    薛记面可是京中一绝。

    主仆两人一拍即合。

    薛记面铺离此不远,只隔着一座半月石桥。

    桥上行人三三两两,悠然自得。

    凌曦方踏上石桥几步,便听前方有人喊道:“让开!快让开!”

    前方人群“哗啦”一下,向两侧散开。

    一道身影踉踉跄跄,从桥那头没命似的冲下来。

    是个年轻男子,衣衫不整,头发微乱,满脸惊恐。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疯子!疯婆娘追上来啦!”

    他口中语无伦次,声音尖利刺耳。

    “别过来!你个疯子!”

    男子连滚带爬,擦着凌曦的裙角冲下桥去。

    凌曦脚步微顿,心跳还未来得及平复,便见桥的另一头,一名女子手持擀面杖,怒气冲冲也奔了过来!

    “给我站住!”

    女子嗓门尖亮,中气十足。

    “你身上那股子野狐媚的脂粉香是哪儿蹭的?给老娘解释清楚!”

    她提着裙角,显然气得不轻,眼里只盯着那男子逃窜的方向。

    哪里还看得到旁人。

    “砰!”

    一声闷响,女子的肩头结结实实撞上了凌曦。

    凌曦只觉一股大力袭来,身子一歪,控制不住便向后倒去。

    完了!她心头一凉。

    这可不是平地,跌下去怕是要磕破脑袋!

    “主子!”

    惊蛰手上提满东西,惊呼一声,想要伸手去扶,却已然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熟悉男声自身后响起,带着一丝急切:“小心!”

    话音未落,凌曦便觉后腰被一冰凉坚硬的长条物什牢牢抵住。

    却稳稳托住了她后仰的身形。

    借着这力道站稳,凌曦惊魂甫定,仓惶抬眸。

    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剑眉微皱,眸中带着关切。

    是秦捷。

    “你没事吧?”他语气担忧。

    惊蛰此刻也上前扶住凌曦:“主子,可有伤着?”

    凌曦惊悸未消,有些后怕地摇了头

    “脚可有伤着?跺一跺。”秦捷示意她的足下。

    凌曦依言跺了跺脚,足踝处并无痛感:“没事。”

    他这才收回了抵在她身后的剑。

    那追人的女子此刻也反应过来,见自己险些撞倒人,吓得脸都白了,连珠炮似的道歉: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姑娘你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真对不住!”